A+ A-
A+ A-

再次转身,赵幼安对着堂外围观的百姓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文登县虽非孔孟之乡,但自古也是文风鼎盛,文士豪杰辈出,文登四首从少保,孝满天下林郎中,两袖清风宋参议,仁者爱人刘同知。哪一个不是为国为民,文之大者。何曾如今日一般构陷一弱女子!”

众人听着赵佑安说起文登四君子,顿时全都心神震动。

文登四君子,文登乡贤祠还祭拜着他们的牌位。

不光年长者记忆犹新,而且年轻人自然也不陌生,因为他们从小就是耳濡目染听着他们的事迹长大。

有老者想到以往,眼含热泪。

宋大宝则是满头大汗,眼神空洞的瘫坐在位子上。

只见赵佑安又回头看向他,眼神不自然的撇开。

“宋县丞,你说我是一介武夫,我承认,但是我辈武夫亦知‘苟利国家生以死,岂因福祸避趋之’的道理,国有难,召必回。我辈文登子,岂惧关外奴!”

赵佑安越说越激动,完全深入其中,虽然对朝廷失望,但前世今生在他心中的那份家国情怀仍在。

“赵千户说的好!”

“赵千户威武!”

“赵千户”

“赵千户”

……

众人激动地振臂高呼。

该死,你这该死的武夫,你怎么不死在辽东?

不是你,只要把李幼薇定成死案,知县之位就是我的了。

好你个李河山,昨夜也不知多提醒我几句,不是你忽悠我,我怎么会如此审案?如果这次你许诺的知县之位无法帮我办妥,我一定参死你。

所有武夫都该死!

此时的宋大宝没有想过是自己的欲壑难填害了他,也忘了李山河昨晚来就是提醒他今天小心,现在反倒把责任全推到别人身上。

他咬牙切齿的看向赵佑安,相比李山河,他更痛恨赵佑安。

赵佑安抬起手对着众人压一压,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父老乡亲们,案情虽然清晰,李幼薇是被诬陷的,但是为何诬陷我们必须弄清楚。”

安抚好众人,他转头看向吴贵权和牛三娃。

“牛三娃!”

大喝一声。

只见牛三娃直挺挺栽倒在地上,双眼圆睁,脸色青紫,口中吐着鲜血,身体不停的抽搐。

“喊郎中!”

赵佑安对着衙役喊道。

等到郎中赶到,查看后,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他已经惊吓过度,肝胆俱裂而死。”

赵佑安目瞪口呆,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难道我已经可以比肩张飞,一吼吓死人?

他不知道的是:牛三娃可不像吴贵权见识多广,刚才他说自己是五品官时,牛三娃早已心中打鼓,毕竟文登县最大知县老爷只有七品。

灭门知府,破家县令,早已深入百姓心中。

赵佑安也不管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吴贵权,呵斥道:“吴贵权,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如实招来!”

吴贵权一惊,身体颤抖的说道:“赵千户,我是冤枉的,不是我干的啊,是赵四指使我干的,是他指使我诬告的啊!他还说—”

赵佑安大喝一声:“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是李千户指使他的做的,他说李姑娘如此犹物,等待一个不知死活的破军户实在是浪费,进了大牢更方便—”

“住口,分明是你自己诬告,现在又诬告他人,你当县衙是何地?来人,让他住嘴,把他给我押下去,关进大牢,大刑伺候!”

吴大宝此时已经缓过神来,立刻出声阻止他说下去。

一定要保住李千户,自己才能有再进一次的机会。

赵佑安则是一脸阴沉,果然是另有隐情。

心中再一次判了李山河的死刑。

人群再一次轰动起来。

“啪”

“肃静,不得咆哮公堂!”

“~威~武~”

接着再次响起水火棍有节奏敲击地面的声音。

上来两个衙役,架起他的胳膊就往下拖。

“老爷,我是冤枉的,真的是赵——”

“啪”

吴贵权开始声音含糊不清。

赵佑安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衙役拿着一块长约一尺,宽三指左右的黑色木板对着他的嘴巴狠狠的打起来。

几板过后,吴贵权脑袋一软,耷拉下去,只留下一路的血迹。

赵佑安没有一点同情,如果不是他回来的及时,不光赵佑民、赵采灵生死难料,而且李幼薇的结果只有一个:死。

以她的性格,一旦惨遭侮辱,死是唯一的结果。

“案情已明,李幼薇无罪释放。吴贵权诬告一案,择日再审!退堂!”

说完,退堂鼓一拍,吴大宝在一片威武声中铁青着脸,拂袖离开。

赵佑安冷眼看向吴大宝,没有再出声。

他从包裹里拿出一件红色的大氅走向赵幼薇。

走到她的面前,发现她正笑中带泪的看着他。

四目相对之时,赵佑安感觉心脏怦怦直跳,蹭的一下满脸通红,眼光不自然的看向别处。

“扑哧”

李幼薇看着他的模样,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

她实在很难把现在满脸害羞的赵佑安和刚才激昂、果断的形象联系起来。

如果不是一切就在她的眼前发生,她绝对不相信这是同一个人。

“咯咯咯,笨蛋!”

看着她笨拙的为自己披上大氅,她又笑了起来。

一声“笨蛋”,一阵如银铃般的笑声。

让原本就手忙脚乱的赵佑安在慌乱之间,一下子把领口的带子系成了死结。

“哈哈哈”

众人看着赵佑安慌乱的动作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做完这一切,赵佑安带着身材高挑的李幼薇向大堂外走去,人群很自然的分开一条道来。

没有人注意到离县衙不远的地方,一辆马车内正坐着两个中年男性正在看着他们。

一个身穿华服,身披鹤氅,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对着车厢外的干练男子摆了一下手。

男子会意,转身离去。

身披鹤氅的中年人放下帘布,对身边一位身形偏瘦,但眼神坚毅有力的中年人说道:“荣兴,你如何看待此子?”

偏瘦男子眼露精光,略一思索说道:“研文,纵观此子辽东作为与近日所为,若心存大义,日后当为国之良将;若心有异志,必是大明之危。”

鹤氅中年人目露惊讶之色:“荣兴如此看好此子?”

“研文,你又何须和我打哑谜,你若不看好,为何昨日派人解救此子?以你所看,当如何用之?”

“收齐心,用其才。荣兴可以在权责范围内给与其一定的方便。苟利国家生以死,岂因祸福避趋之,端的是有国士之风。”

“正合我意。”

“哈哈—”

马车在二人的笑声中迎着风雪向北方驶去。

全文阅读>>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