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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密谈之后,赵佑安又乔装一番来到了东大街事发的文泰酒楼。

此时正值饭点,酒楼开始上人,赵佑安选了一个视野开阔的桌子,点上几个菜。

整个中午也没有几个人来吃饭,等到不再上人,吃完让小二喊来掌柜。

掌柜到来后,赵佑安剔着牙,粗声粗气的说道“掌柜的,住店。”

说着,赵佑安就往怀里掏,故意掉下来一沓银票:“掌柜的,这是定金。”

掌柜的一撇银票,肥客啊!

顿时眉开眼笑:“客官想开什么房啊?本店有贵族间、豪华间、普通间,夜间还可以为客官提供各种特色服务。体态婀娜,风姿各异,可以满足客官的一切要求。”

说完对赵佑安淫邪的一笑,一副你懂得表情。

赵佑安看着掌柜的,意味深长的一笑:“给我开间最好的,服务吗?就由掌柜的晚上给我详细介绍介绍。掌柜的,我看你店里生意不怎么样啊?刚来文登,也不知治安如何?”

只听掌柜的叹气道:“哎—客官也看到了,自从下雪,一天不过数十人上门。文登城内治安还是挺不错的。客官行商也知道住店的规矩,贵重物品最好随身携带,以免丢失。我们店内每晚盘点之后也会把银子带走,留个十来两碎银方便找零。”

“那我先出去转转,待会回来。”说完起身背着手。

刚出酒楼,一道人影就溜进了酒楼后院。

此刻,县衙外已经围了一些看热闹的百姓。

本来县丞是有专门的办公场所,叫县丞廨,但是文登县是中县,不另设处所,全县都在县衙办公。

赵佑安看了一下四周,扒开人群径直走向大堂。

堂前两个衙役举起水火棍,挡在他的身前,大声呵斥道:“公堂重地,百姓止步!”

看着衙役,赵佑安举着牙牌,一脸平静的说道:“我是赵佑安,寻山所千户。”

衙役一听,立刻作揖:“赵千户!”

听衙役口气,似乎已经知道了他,也不在意,推开水火棍,径直走入大堂。

大堂主座后方高悬“公平正直”四个大字,赵佑安坐在右边副案上。

见此,衙役也不敢多说。

周围百姓见状,脸色不一。

“原来他就是赵千户,我听人说,昨天他一回来就杀了赵四,今天可有好戏看了。”

人群中,一个身穿短袄,戴着毡帽,一副寻常百姓打扮的瘦子,拢着手说道。

旁边一个百姓立刻反驳:“怎么可能,那赵四可是李千户和县丞的小舅子。他敢杀赵四?”

“我也是听说。据说他还是犯人李幼薇的未婚妻。”

“咦!我怎么没听说这事,这位兄弟可否详细说说。”

周围人都露出好奇的神色,往他身边靠近。

古代百姓业余生活匮乏,平时喜欢看热闹,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也会产生极大的兴趣。

“是这样的……”

“杀得好,这赵四该,要我说,这样杀得还便宜他了。”

“这赵佑民当真是一个好哥哥,小小年纪,如此疼爱妹妹。”

“我觉得还是人家李幼薇最好,颇有我齐鲁之风,侠义心肠,当得起巾帼之礼。”

“赵千户,杀得好!”

……

听完瘦子的话,周围百姓立刻群情激奋。

老百姓也有自己的善恶观,都是一群处于社会底层的苦哈哈,平时没少受当官的盘剥打压,当听到事情的前因后果,联想到平时自己的遭遇,立马站在了赵佑安的一边,声援他。

赵佑安微笑着看着人群,眼光示意瘦子,瘦子会意,立刻悄悄地退出了人群,没有惊动任何人。

片刻后,几个衙役走入大堂站定,班头大喊:“升堂!”

一位头戴乌纱帽,身穿圆领绿色官服,身材精瘦,留半尺长须的中年人故作威严的走进来。

知县不在家,家中我最大。

“你是何人,为何坐于此处?”当他看到赵佑安,神色一禀,冷冷的问道。

赵佑安斜眼看着他,冷冷的说道:“我乃寻山所千户,赵佑安,也是李幼薇的未婚夫。你又是何人?”

中年人一捋胡须,傲然说道:“你就是赵佑安?本官乃是文登县县丞,宋大宝。”

进来发现赵佑安之后,他就猜到他是谁了,毕竟昨晚他的连襟李千户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他了,让他做好防备。

不过,出于文官对武官的天然排斥和鄙夷,他没有放在心上:一个大头兵,脑袋大脖子粗,粗鄙之人而已。

卫所之内,一群武夫,天天打打杀杀,既然死了,那就是武艺不精,怨不得别人。

到了县衙,还想泛起什么浪花,一板就压下去了!

赵佑安坐在位子上,默然的说道:“你见本官为何不拜?”

“我拜你?本官身为县丞,又是天启元年贡生,高老太爷门生,见了本官,理应是你拜我!当真是无礼至极!”

宋大宝恼羞成怒,梗着脖子说道。

赵佑安冷冷说道:“你是正八品,我乃正五品。你不拜见本官,还想要本官拜你。你身为县丞,掌一县刑民、税收、文档等,如此不知尊卑,如何教化一方?我真替高老太爷蒙羞!”

“你、你、你……”

边上的攒点见二人剑拔弩张的气势,起身对二人一拜,岔开话题:“左堂,赵千户,审案时辰时辰已到,是否先行审案?”

攒点是县丞的助手,左堂是当时官府内人员对县丞的泛称。

宋大宝衣袖一甩,怒气冲冲的坐在主座左下方的桌案上。

赵佑安面无表情的坐在位子上看着下方的人群,见几个酒楼的人面露惊讶之色,就知道计划成功了一半。

刚才都是他故意为之,打乱节奏,先声夺人,给那些做假证的施加压力,李幼薇的案子,他不想出现一点纰漏。

“升堂!带人犯李幼薇!”

因为刚受气,今日的惊堂木打的格外的响。

“威武——”

衙役们非常齐整的站在两边一边喊着“~威~武~”,一边很有节奏的敲着手中的棍子。

大堂之中,顿时威压四起。

来到大明两年,赵佑安也是第一次见到官府升堂,身临其境感受到威压,面露异色,心中也是啧啧赞叹。

若是普通百姓,还真的能唬住人,古人的智慧真的不可小觑。

赵佑安伸手一挥,冷冷说道:“左堂,李幼薇偷盗一案已经定罪了么?”

“尚未定罪,但人证物证俱在,现在只不过走个过场而已。”

“既未定罪,李幼薇何罪,左堂称其为人犯?”

“这—”

宋大宝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死死的看了赵佑安一眼,此时才明白李千户的话:“赵佑安绝非一般武人,明日升堂当万般小心。”

心中后悔不已。

思绪转圜之间,李幼薇头戴刑枷,脚锁镣铐被带到大堂,跪在地上。

进来的瞬间,赵佑安和李幼薇二人双目对视。

赵佑安双手握拳,眼睛通红犹如要吃人的猛兽一般。

当看到他的那一刻,李幼薇身形一顿,眼中充盈泪水,嘴角扬起一抹释然和轻松的微笑,接着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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