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顿时来了兴趣,慧贵妃和三皇子被关押至今,世人只知道他们意图谋反,并不知道其中的曲折。
说出来,那就是混淆皇室血脉给太上皇戴绿帽子的丑闻,太上皇的面子可就丢尽了,往大了说整个皇室都蒙羞。
每次讨论,皇帝都不发表意见,曾经太子、三皇子一派的官员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吱声,生怕皇帝来个秋后算账,怕乌纱帽不保更怕丢了性命。
“臣以为陛下刚登基不久,为彰显皇恩浩荡可大赦天下。将三皇子贬为庶人,至于慧贵妃到底是梦兰国和亲的公主,不如就送去皇家寺庙修行祈福。”
“臣以为不妥。毒害皇帝罪不容诛应当赐死。”
“这三皇子是慧贵妃的孩子,有一半西域梦兰国的血统,如何处置应当慎重。”
“慎重,怎么着还给人送回梦兰去?”
赵渝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扶手,另一只手撑着下巴,看上去像是在神游。
沈霖听了一会,感觉没什么新意,翻来覆去的吵:“拿着银子天天说车轱辘话,这官当的是真轻松。”
估计今天也是讨论不出来什么的一天。
“三皇子。”赵渝想到什么似的,突然低声笑了起来,薄唇微扬,朝上登时鸦雀无声。
“朕是不是忘了说一件事,赵子熏是慧贵妃将自己的孩子和皇后的孩子调换而来。哦对了,赵子熏他并非太上皇血脉。”
皇帝的话像一滴油滴进了滚烫的油锅。
“韩大人!”
皇后的父亲户部尚书韩大人直接两眼一翻晕厥过去。太子宫变失败后他心里的弦就一直紧绷着,这下直接断了。
慧贵妃偷换子嗣、毒害皇帝的,皇后与他人私通秽乱后宫混淆皇室血脉,三皇子非皇室血脉。
一时间和韩大人走的近以及站队三皇子的人眼前皆是一黑,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刘大人?!”在一片嘈杂的声音中又响起了一声惊呼,一个头发花白的大臣铁青着脸倒了下去,此人是三皇子一派中地位最高的人,私下帮着三皇子做了不少阴私之事,此刻一口气梗住,晕了过去。
“如何处置,诸卿不妨回去好好想想。”
赵渝丢下这句话后就让何顺宣布退朝了。
沈霖心想今晚估计没人能睡得着了,他有些疑惑为什么皇帝会在今天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不过那场面真是好不精彩,心里有鬼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飘在赵渝的身旁,沈霖多么希望自己不是魂魄,他一定会冲上去抓住皇帝,问问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哦,不对,如果不是魂魄还没靠近就给叉走了吧。
“皇家秘闻啊,就这么随随便便说出来了,我喜欢,够任性!管他什么面子里子的自己痛快最重要,没什么好遮掩的。”沈霖晃了晃脑袋,在家里时他便是个混世魔王,凡事只顺从自己的心意,从不管所谓的祖宗礼法,家族颜面,只管自己快活,当然,他也不会干什么坏事就是了,他要做坏事他娘亲第一个出来揍他。
赵渝平着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些许。
看来这游魂生前是个不羁的,人生在世,能过的随心所欲的能有几个。
这偌大的皇城里,也不知有多少冤魂。
望着门外照射进来的阳光,映在赵渝的眼中化作一层厚厚的坚冰,他嘴角那一丝笑意消散的无影无踪。
十多年前的今天,他被赵子熏按在冰冷的水中,每每觉得快要窒息了又被拉出水面透得一口气获得喘息,反反复复。
跟着自己的宫人被按在地上捂着嘴发不出声来,满身湿透的他回到宫中的后又被自己的母妃抱怨不懂得与受宠皇子相处才落得于此。
也是那一日,他的心头最后一丝温热被冰冷的湖水淹灭了。
冰冷的湖水,嘲讽的目光,恶毒的言语,唯独身体那滚烫的热度点燃了想要权势的一片野火。
一座皇宫,一把龙椅,滔天的权势,生活在皇宫里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中,赵渝过的如履薄冰。
在外人眼中,他懦弱无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在自己的母妃看来,就是因为怀上了他才会成为皇后和慧贵妃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时后宫中只她一人有孕,皇帝本来是十分期待的,各种赏赐流水一般的送来,整个后宫都盯着她的肚子。
而后他的母妃就被皇后和慧贵妃联手设计,污蔑她与侍卫有染,腹中胎儿非皇帝亲生。他母妃百口莫辩,后宫中无一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虽说后来赵渝出生从眉眼可看出和皇帝相似,滴血验亲也证实了他是皇帝的亲生子,但泼到他母妃身上的脏水像一根刺扎在皇帝心中。
后来又有了钦天监的批命——皇帝甚至巴不得没有这么一个儿子。
在赵渝成年时,皇帝草草的封了渝王便令其搬出宫去,连婚都未指。
不过,若非如此,他又如何能坐上这个人人都想要的位置呢?要是千娇万宠的长大,指不定就养成了赵子熏这种废物样子。
赵渝睁开微阖的眼,坐到案前批阅奏折。
“不知道今天有多少讲废话的奏折。”沈霖也转悠到赵渝的身后。
“嗯?安城的荔枝熟了?啊,想吃,好甜呢,可惜吃不了。”
“这个曹大人天天上请安折子,就没见他写过别的,估计是个不干事的。”
“什么玩意儿?家里的马下崽了也能跟皇恩浩荡扯上关系?”
“这么多大臣吃干饭,真浪费钱。”
沈霖叹气,怪不得那么多人挤破脑袋想当官。
在繁华的京城里,肯定也有很多过的贫苦的百姓,这些官员不关心百姓,光想着溜须拍马。
确实浪费钱。赵渝心想,太上皇昏庸,朝中大多是些谄媚无能之辈。他打算将满朝文武清洗一番,就如这游魂所说:没本事的就回去卖红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