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整整一夜,没有丝毫要停歇地迹象。
空旷的大殿内,除了两根在寒风中忽明忽暗的蜡烛之外,便只有一盆不知道已经熄灭了多久的炭火和一名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女人。
忽然,殿门被“啪啪”几声拍响,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殿门便“轰隆”一下倒了下去,下一瞬,来人裹挟着风雪从外面闯进来。
看到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女人,来人冷哼一声,命令随行的太监将女人拖起来,得知还有气后,冷笑一声,道:“你此番可是出了名了,宁愿跳湖也不愿为太子纳妾的妃子,普天下你可谓是独一份了!”
阮婉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她还没睁眼,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刺骨的寒风和脸上的疼痛让阮婉瞬间清醒,她的面前站着一位锦衣华服的宫妃扮相的女人和一众太监打扮的男人。
阮婉有些懵,她脑子没坏,她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在她失去意识之前,她和闺蜜一起逛街路过摩天大楼,被从天而降的巨幅广告牌砸中了,然后她的意识便飘飘荡荡地飞上了天空,恍惚中她看见了自己被砸的支离破碎的身体,和愣在一边的闺蜜惊恐的脸。
可眼前这是唱的哪一出?难道自己穿越了?
见阮婉不答话,为首的女人更是气急败坏,她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根鞭子,亲自动手一鞭一鞭狠厉地抽在阮婉身上,口中怒斥着:“好一个前朝公主,本宫真是娶了个好儿媳妇,阮凌寒,你可真是把我大禹王朝的脸都丢尽了!”
阮凌寒?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阮婉的脑袋里忽然多出了许多不属于她的记忆。原来她真的穿越了!原主的名字叫做阮凌寒,乃是前朝皇室血脉,今上在登基之后,为了*前朝旧臣,命太子赫连濯娶了阮凌寒为妃。
太子赫连濯对阮凌寒根本没有任何感情,但看在今上的面子上,到底也算是同阮凌寒相敬如宾,然而阮凌寒却不满足于现状,她想要利用赫连濯为自己的父皇母后报仇,第一步就是*赫连濯,然而赫连濯从出生起便被悉心教导,根本无心于这些男女之事,阮凌寒见*失败,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趁着某日月黑风高,给赫连濯*,终成其好事,怀上了赫连濯的孩子。
赫连濯虽然恼怒,但到底也是夫妻,没有将她怎么样,但自此是彻底厌弃了她,再不到她的寝宫里来,阮凌寒虽然心急如焚,却也毫无办法。近来听说太子有意求娶太傅孙女为侧妃,生怕自己地位不保的阮凌寒在旁人的唆使下,不顾身孕居然跳湖威胁,这才枉送了性命。
而眼前这位下手狠辣毫不留情的女人,正是太子赫连濯名义上的母亲,大禹王朝的皇后谷怀蕊。
“阮凌寒啊阮凌寒!你究竟给我留下了怎样一个烂摊子啊!”阮婉还未来得及庆幸自己死而复生,就被脑子里原主的记忆惊的说不出话来。
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既然老天让她阮婉穿越过来,接替阮凌寒活下去,那么不到最后一刻,她就决不能放弃。
眼下当务之急,是怎么让这个暴怒的皇后停下鞭子,饶自己一命,否则自己就要被她活活打死了。
想到这里,阮婉,不,现在应该叫阮凌寒了,她想起了原主肚子里的孩子,之前浑身剧烈的疼痛让她忽视了下腹传来的痛感,那仿佛被人剜了肉似的感觉此刻在清楚地提醒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前世的阮婉,连恋爱都没谈过,更别说怀孕生子了,可是一朝穿越过来做了阮凌寒,也许是血脉相连的感觉触动了她,她心头突然一阵酸涩,当真落下泪来……
不过此刻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阮凌寒来不及收拾心绪,泪眼婆娑地跪好,看着居高临下的谷皇后,示弱道:“皇后娘娘,妾身知错了,是妾身肆意妄为不识大体,把太子殿下的孩子折腾没了,妾身罪该万死,但请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前朝旧臣和陛下的份上,饶过妾身这一次吧!妾身再也不敢了!”
阮凌寒的这番话将原本在盛怒中的谷皇后都说愣住了。
印象中,这个所谓的前朝公主,虽然是个亡国公主,可是最嚣张跋扈的,一丝一毫都没有放弃过摆公主的架子,仗着今上要靠她拉拢旧臣,可谓是摆足了派头,见了皇后和太子都只是简单的福个身子,何曾见她这般低声下气过?
没想到生死一朝,连她这样的天之娇女都学会了低声下气,恐怕从此也是要心性大变了。
谷皇后颇为复杂的看了阮凌寒一眼,感叹之余,愤怒倒也消减了不少,只是这口怒气还是没有出尽,好在今上许是听说了这里发生的事,殿门外有太监前来传旨:“太子妃阮凌寒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不足为太子良配,即日起发配冷宫,没有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懿旨,不得出宫半步。”
这是要将阮凌寒终身幽禁在冷宫了,虽然圣旨里没有提到那个没了的孩子,但这事早已经众人皆知了,今上不提,不过是看在前朝旧臣的份上,留她一命罢了,如此,也算是阮凌寒最好的结局了。
谷皇后怜悯的看了阮凌寒最后一眼,拂袖离去。
有了皇帝陛下的这道旨意,阮凌寒暂时没有了生命危险,可她刚刚小产,身上又有着这么严重的外伤,看着殿外没有丝毫想要停歇的大雪和刚刚被破坏的殿门,阮凌寒苦笑一声,这种环境,这种伤势,恐怕自己还是活不了多久了。
阮凌寒只顾着苦笑,没注意到之前传旨的小太监并没有走,而是探头探脑仿佛做贼似的,再三确认周围没有别人之后,才向身后的隐蔽处挥了挥手,那里蓦然走出一个人来。
身姿卓绝,姿容清俊,待看清了面容,阮凌寒心中一震:没想到自己这便宜夫君居然长得还挺帅。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大禹王朝的太子,她的便宜夫君——赫连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