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房间内，一男一女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谁也没有说话，四周安静至极，就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终于，那男子先开口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在这里永远都出不去了吗？即便这里是监狱，也要有一个刑期吧。”

“或许我们都是无期徒刑呢？你仔细看看你衣服的右下角。”清梦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示意给他看。

“1999，1999年制造的意思吗？”

“你的是1999，我的是1915，这是编号，我们在这座塔里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梦清明亮的眼睛在这一刻闪出些许的暗淡，转瞬之间又恢复了光泽。

“你说你叫清梦，是自己起的名字吗？”

“不，那是我去‘武侠窗界’时的名字。”

“武侠…窗…界？什么意思？”

“以后你会明白的，你只要记住，去窗界，一定要提前带上至少十个塔币。”

“塔币？那又是什么？”

梦清小心翼翼地从床下翻出来一个小布包，打开包裹，里面整齐的排着七枚刻有宝塔形状的瓷片，说是瓷片其实也不是，摸起来竟有一种金属般的质感。

“这就是塔币，这座塔里的货币，有了它，你就可以在这里耀武扬威，如果没有，你就只能唯唯诺诺，像我一样。”

“我倒是从来不关心那些。”编号1999的男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踱步到门口，盯着那道紧闭的屋门，继续道：“既然这是一座塔，那就一定有出入口，我不会甘心一辈子待在这座塔里，我会出去的。”

梦清一愣，旋即笑了笑，轻声道：“勇气可嘉，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告诉你一个传说，据说这座塔的出口就在最底层，你一层一层的往下走，经历重重困难，最终会有重建光明的一天，前提是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这座塔一共有多少层？”

“没人知道，我甚至从没能离开过这一层。”

“为什么？”

“因为刁懒二鬼守住了这层向下的楼梯口，要向他们付十塔币才能下去一次。”

“这刁懒二鬼又是什么人？”

“编号1893和1894的两个人，本来每个新到塔里的人是可以直接到下一层，下一层是做一些苦力活赚取塔币的地方，但是他们俩知道新货娘每次都会给新人十个塔币，所以他们就打定了赚这十个塔币的主意，把这层给封死了。”

“没人管他们吗？”

“在这座塔里，人与人之间没有规矩，你把所有你见到的人都杀死也是被允许的，只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你刚说的那个新货娘又是谁？”

“我只知道她的编号是0016，塔里的元老之一，偶尔会来顶层买卖货物，属于中立势力，是刁懒二鬼惹不起的存在。我的床和沙发都是找她买的，当然还有这间屋子。”

“我也可以买些东西吗？”

“可以，不过你要等新货娘上来的时候，你不仅可以找她买卖东西，她还会给你十个塔币。”

“那她什么时候来？”

叮铃～～一阵铃声响起，刚刚还是沉寂如废墟般的宝塔顶层仿佛一下就活跃了起来，喧闹和说话的声音此起彼伏，连那股发霉的恶心气味好像都淡了一些。

“真巧，她来了。”

五十…不，足有六十个人，他刚刚绝没有想到，在这层空间中居然有六十多个人，他们刚刚应该像梦清一样，都呆在自己的空间里，而且这个空间绝不是普通的建筑隔间……

这有点儿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一层看起来只有二百平米的地方，是隔不出来六十个至少十平米的隔间的。

“大家按照编号顺序排好，不要乱哦。”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但是在熙攘的人群中，这声音却异常的清晰，就好像能躲过其他声音的干扰，直接传入耳朵一样。

顺着慢慢排起来的队伍向前看过去，说话的人果然是一个小姑娘，她身边还站着两个看起来比她大五六岁的女子，正在和队伍最前面的几个人商量着买卖价格。

“没想到这‘新货娘’居然是个小孩子。”

“事物不能只看表面，或许她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小。”

他没想到自己自言自语的一句话居然有人回答他。

1996，这是和自己说话那人的编号，一个看起来斯文柔弱的小伙子，细胳膊细腿，乱糟糟的卷发，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怎么看都不是能在这座塔里生活下去那种人。

因为是按照编号排队，他和梦清离的比较远，无聊之下，便和这个排在自己身前的1996聊了起来：

“照说1999和1996之间应该还有两个人，怎么没看见他们？”他随口问道。

1996推了推眼镜，开始了极其理性和有逻辑的回答：

“三种可能性，第一：他们已经去了下一层。第二：他们去了窗界里面。第三：他们死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并不想买东西？”

1996看着眼前这个打算反驳自己观点的男人，轻蔑一笑道：

“不可能，新货娘来的时候，是顶层唯一可以和平交流的时候，因为没人敢当着新货娘的面攻击其他人，即便不想买卖东西，也会想要抓住这次机会和别人交换一下情报。况且有的时候，玄莺和素燕也会无意间在对话里透露一些下层的情报，这些情报，在顶层都是很珍贵的。”

“玄莺和素燕是……”

“新货娘身边的那两个助手的名字，编号是0725和0726，别看只是助手，随便一个都是可以把咱们这些顶层的渣渣全部抹杀的存在。”

“看编号你也刚来不久，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1996听到这个问题，一直保持严肃的嘴角儿终于往上翘了一下：“因为上次新货娘来的时候，我初始的十个塔币全部都买了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