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乔安娜,傅斯年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
山庄里一片静谧,主卧苏酒没关窗,雪白的窗帘迎风飘动,金灿灿地阳光,正好洒落在床头那束鲜艳的红玫瑰上。
傅斯年走过去,玫瑰下放着签好的离婚协议书,协议书里,还夹着拒绝他离婚补偿的便签。
看着利落又干净的笔风,傅斯年问道:“苏酒呢?”
管家道:“夫人凌晨四点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傅斯年微微一顿,拉开衣帽间的门,在角落的位置,苏酒的衣服一件都没少,就连梳妆台里他或者她继母送给苏酒的珠宝首饰,也一件都没被带走。
甚至,她还拒绝了离婚协议书里,他给她的补偿。
傅斯年侧首,问道:“她走的时候,没拿任何东西?”
管家道:“夫人只带走了花园里的玫瑰。”
——玫瑰?
傅斯年蹙着眉,站在露台上往花园看去,玫瑰田里的玫瑰已经少了一片。
那是他结婚的时候问苏酒想要什么,苏酒提出种下的玫瑰花。
只带走了这个……
傅斯年握着玫瑰,看向手里那张苏酒留下的便签,抿了抿薄唇。
三年前结婚的时候,他给过苏酒一张黑卡,但她基本没动,去年还退还给了他。
她一个穷苦的女孩子,四年前还差点被拐卖到阿联酋卖做奴隶,离婚不拿分手费净身出户——
她哪来的资格,这么潇洒?
傅斯年摸出手机,找到标记为苏酒的电话打出去,听到嘟一声,刚想说话,机械的女音开了腔。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傅斯年微愣,拿下手机,照着管家的口述又拨打了一遍,结果得到的还是同样的回复。
四个小时内她就注销了手机卡号?
站在露台上,傅斯年的脸色凝沉:“知道她离开之后去了哪里吗?”
凌晨四点走的,现在才八点钟。
虽然过了四个小时,但思如山偏僻,又被傅家安保戒严,周边几乎没有外来车辆通行,苏酒要是想要离开,不经过管家接送,实在困难。
管家摇了摇头:“夫人没让我跟,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思如山到高速上有一定距离,像他住在山庄这么多年,也不一定能保证自己不会迷路,苏酒平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己出去又不让人跟,能去哪里?
傅斯年冷冷道:“去看监控。”
离婚不知道拿补偿,离开也不让人送,等找到这个女人,他一定要好好说她几句。
管家垂首打电话到监控室,但只是三言两语,他的脸色就变得格外异常。
傅斯年看过去,管家干涩道:“夫人离开的那段时间,山庄到主干道的监控里……没有显示过夫人。”
傅斯年眸光一寒,拿过他的手机,上面正是监控室发来的录像带。
监控显示在他出门之前全部正常,直到凌晨3点30分到4点40分左右的时间,录像就全部定格在了一个画面上。
没有苏酒来,也没有苏酒走的痕迹,包括山下的主干道拍摄到的地方,也一样。
这显然是经过了篡改,不想让他知道苏酒去了何处。
盯着录像,傅斯年想到一个可能性,眼神阴沉下落。
来回拉动录像好一会儿,他忽然在一个跳帧里,看到了角落里的一道黑色车影。
指尖摁住进度条,傅斯年死死盯住那一帧画面。
四点零一分,一辆**版的劳斯莱斯库里南出现在了思如山?
“我名下那辆是这个颜色?”
傅斯年把画面截图递过去。管家看了一眼,摇头:“是同色,不过这一辆是欧版……还是第一批出厂的欧版!”
首批出厂车一向有价无市,傅斯年名下车子无数的人,也不见得能拿下首批出厂的车子。
所以,能被这种车接走的苏酒……
真的会像是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一个无用的妻子么?
傅斯年紧抿薄唇。
“找,找到了,把人带回来。”
她如果真的像是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她不会有这种手段抹除掉录像痕迹。
而如果她有,她待在他身边,心甘情愿做娜娜替身的举动,就太令人捉摸不透。
傅斯年折断了手中的玫瑰。
他不能让任何对傅家有威胁的人,从自己眼皮下溜走。
三个月后,云城。
对比一星期前的艳阳高照,今天的天气不算好。乌云密布的天空阴沉沉地覆盖全城,没一会儿,大雨倾泻。
窗外电闪雷鸣,苏氏集团的大楼的会议室也是一片风雷火炮,来自李氏公司战略部的李部长和苏氏董事苏学成坐在圆桌的两侧,正准备签署并购协议。
苏氏集团,曾经辉煌一时。
最盛的时候,苏氏集团甚至成为了云城的经济支柱,多少人挤破了头都进不去。
可今天居然要被三千万卖掉了。
看着这一幕,苏氏的老人们万分愤慨。
眼见苏学成一笔一划在同意书上写下姓名,即将落下最后一笔,老人们纷纷别过脸去,等待苏氏不复存在的宣告。
但下一秒,轻快的哒哒高跟鞋声,就突兀地从走廊上杀进了寂静的会议室。
如有所感,众人抬头,一只修长分明的手按在虚掩的门上推开了门。
湿漉漉的透明雨伞架在肩上,伞下的女人踩着八公分的高跟鞋,一身精致白色的西装衬裙,乌黑的长卷发慵懒地披在背后,漂亮到不行的鹿眼两侧,对称长着两颗泪痣。
她扬首鹿步地走进来,像把尖刀似的站定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慢悠悠地环视了一遍圆桌边上的人,才收起伞,猛地一抖。
伞面上的雨水不偏不倚地飞了圆桌上的人一身,冰凉的冷水,顿时把众人的视线从她靓丽的外表上转开,直接跳了起来。
“这可是我新买的裙子!”苏家二小姐苏孟烟惊叫着躲开,“哪来的神经病?这里可是苏氏,你怎么敢在这闹事!”
“苏氏,签了这份合同,就不是了吧?三千万……呵。”
漂亮女人拿起并购书,只一眼,她就转过头,把并购企划全部扔进了碎纸机中。
印章签名一瞬间变成纸屑,所有人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苏学成甚至直接扑了上去抱住碎纸机:“我的钱……哪里来的疯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我保住了奶奶的心血。”女人淡淡道。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称谓,和那份熟悉的冷淡。
苏孟烟愕然:“你是……苏酒?”
这个漂亮的女人,居然是那个苏酒?!
苏酒拉开椅子坐下,拨弄了一下头发,将手里的蓝色文件扔向苏学成:“苏氏不接受并购计划,你们可以走了。”
文件不偏不倚砸过来,苏学成下意识接住,就看到了文件上大大的五个字——“股份说明书”。
他打开,里面白纸黑字和红色的公章,说明了苏酒现持有苏氏集团的股份占比为百分之三十一,为苏氏股份最高持有人。
“怎么会……”苏学成睁大了眼,“最高的除了苏家,明明只有……!”
目前的苏氏,除了苏家三人总和有百分之三十外,就只有一个人的独立占比最高
瑞典资方扑克俱乐部的老板黑桃J,一人占比百分之二十五。
可苏酒现在却有百分之三十一?!
“不可能!”苏学成眼神阴沉地看着苏酒,低声嘶吼:“六年前你手里的股份就已经并入我手里了,而且那股份只有百分之十五,这三十一肯定是你造假……”
提起这件事,苏酒看了他一眼:“原来您还记得,您是怎么把奶奶留给我的那百分之十五,变到你手里的啊。”
苏酒是苏学成和前妻的女儿,前妻死后,苏酒就被养在了奶奶名下。苏学成再婚后,算计苏酒奶奶夺得了苏氏集团,而后,还将苏酒和她奶奶赶回了乡下。
六年前,苏酒奶奶意外离世,苏酒按遗嘱投奔苏学成。
但她没想到,把苏氏玩废的苏学成,却为了拿到她手里的百分之十五股份,好以拆分变卖苏氏,和他现任夫人及苏家二小姐苏孟烟,算计她并将打上了奴隶的标签,将她送进了越洋的集装箱里,卖给暗网上的客户。
她在阿联酋待了三个月,苏学成却在两个月的时候就将她申报失踪死亡,将她的股份转移到自己名下。
想起这件事,苏酒的笑意凉如寒刀,手指示意他往后再翻一页,然后在苏学成看到说明,赫然一下起立时,笑道:
“我现买的,满意吗?”
翻过来的白纸后面,是一张薄薄的股份转让声明,声明中,写明了苏氏剩下四位股东共按五千万,将手中一共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转让给了苏酒。
落款公证时是14点24分,准备签订并购协议的半小时前!
半小时前说服股东们转让股权,而且——
五千万!这收购费甚至比并购费用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