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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金枝羞愧的再次抹起眼泪:“都怪我,什么也不会,连柴火都不会劈。”这几日烧的火,都是她和孩子们在周围捡的枯枝。

枯枝这玩意儿,说的夸张点儿,烧的那速度,简直是比人打喷嚏还快。转头加枯枝的功夫,前头的枯枝就快烧完了。

想烧个水,枯枝一股脑的烧,锅都被淹没在大火里面,同样是没一会儿功夫,火没了,锅里的水都还冷着。

说真的,还没在太阳底下晒出来的暖和。

扬月白沉默半晌,又将那支放回去的蜡烛给取了出来:“就点一会儿,明天我就请全叔帮我们买一罐灯油回来。”

这次,小脚外婆没敢再有异议。

就算是心里也不行。

总觉得理亏。

拿出火折子,点上蜡烛,手掌护在烛火边,扬月白小心的进到屋内,终于见到了屋内布置。

一个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看起来像是新打的简易木床,以及一高一矮两个瘦弱的娃。

不至于瘦骨嶙峋,但脸上的确看不到有多余的肉。

估摸着捏一下,都只能捏到一层皮。

招财挡在小来宝前面,有些紧张。

小来宝一双眼睛又大又圆,扒着哥哥的衣角,露出小半张脸,仰着小脑袋好奇的看着她。脸上丝毫看不出害怕的痕迹。

小小一只,仿佛能拎起来直接坐在自己手掌上。

小脚外婆身材瘦小,紧张的相互捏着手指,期期艾艾:“小月白,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十三岁。

对外婆来说,只要这个外孙女稍稍有点自己的意见,就能成为她的主心骨。

毕竟,要不是扬月白来的早,过不了几天,小脚外婆可能都要沦落到听招财的话了。

一个没有任何主心骨,喘气都不敢大声,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不见天日的小脚外婆;

一个年纪不大,但一眼就能从那双野性难驯的眼睛里看出跃跃欲试时刻都想搞事情的七岁表弟;

以及一个话都说不全,但哥哥说啥都对,随时给你总结捧哏的四岁小表妹。

扬月白面上看不出来,内心却在叹气。

万万没想到,13岁,她已经成了一家之主。

“不走了,先把两个小崽子带出来再说吧。”

她找了个角落,在地面滴了几滴蜡烛,而后将蜡烛放在烛泪上,一会儿工夫,蜡烛立住。

这里连个凳子都没有,她只能蹲在地上,把包裹里的两床被褥拿出来。

她也是有被褥的,否则海上晚上那么冷,没有被褥,这两年怎么熬过来?只是,这两床被褥,看起来都比那小木床上的要厚实崭新。

卢金枝连忙上前,把两床被褥分批次抱到床上,看到床上打着补丁的两床旧薄被,小脚外婆再一次窘迫了。

他们自己的被子自然不是这样的,只是之前房子被赔出去后,里面的东西也都抵债了。

这两床旧薄被,还是村里的娘家表兄弟家里匀出来的。

好在是夏日,冻不着。

看看自己借来的薄被,再看看外孙女弄来的两床厚被褥,小脚外婆感慨:“还得是我外孙女厉害,光身出去两年,回来就赚到两床厚被褥。”

扬月白:“……”

看看那支明亮的蜡烛,小脚外婆补了句:“嗯,还赚回来一支蜡烛!”

扬月白:“……”

她吐出一口气,从包袱皮里掏出一个金子,一两重。

相当于十两白银!

卢金枝立刻瞪圆了眼睛。

没嫁人前,还是卢员外家千金的她才见过金子,自家乡遭大地震后,她再没见过金子了。

招财也认识金子,其实市井间用金子付款的极少,大多数都是铜板或碎银子,他也是有幸见别人掏出金子时看过一眼,听说咬一口还能咬出牙印呢!

招财的眼睛瞪得极大。

如果说外婆瞪大的眼中都是惶恐,怕外孙女这是在外面干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么招财就纯纯是惊喜了。

小男孩眼睛里清晰的印出两个金元宝的模样。

方才尚在警惕中的小表弟忍不住上前几步,盯着那金元宝,错不开眼:“表姐,这金子,真的是你赚的吗?”

见了钱,倒是嘴甜的很了。

扬月白上下打量两个孩子,和疑惑惶恐的外婆,忽然意识到,穷人乍富并不是一件好事。

孩子们还小,什么都不懂,乍富之下,容易移了性情。

话到了嘴边,转了个轱辘,换成了:“骗你们的,我这些年都待在海上,天天给人打杂,哪里来的时间去赚钱。”

卢金枝:“那这金子是……?”

“这不是我爹找到我,知道你们仨在受罪,就跟船长借来周转的么。”扬月白撒谎撒的心无波动,指着地上的蜡烛,“除了这些钱,还有那些蜡烛,等以后赚了钱,都要还回去的!”

薛招财:“……嘁。”

“……”扬月白眯眼,打量自家便宜表弟,“你刚才是不是嘁我了?”

薛招财怏怏低下头,没敢招惹这个许多年不见,在他印象中已经十分模糊的表姐。

对这个刚回来的表姐,薛招财的感情很复杂。

既感动于她在全家最困难的时候,抛弃了原本的生活,跑过来接手他们这三个拖累。

又对自己马上要被这个行事风风火火,看起来略有些强势的表姐管教压制而隐隐不服。

更畏惧于她眯眼看他时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压迫。

明明表姐也就比自己大六岁。

气氛突然一下子就寂静下来,外婆和薛招财不安的捏着衣摆,只有小来宝,什么也不懂的坐在床边,摇晃着小脚丫,认真的啃着干净手指,啃得津津有味。

“咕~”

忽然,三人腹中空鸣阵阵,一阵比一阵动静大。

扬月白收回自己的目光,找到达鲁叔给自己准备的包袱,从里面掏出两个硬邦邦的饼子。

“唰唰唰”

三双异常火热渴望的眼直勾勾的看向她手中那两个饼子。

硬的能当凶器的饼子,在三人眼中,不亚于烧鸡烤鸭,鼻子里还没嗅到,脑子就自动给他们想象出了隐隐的麦香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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