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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止和阮娇娇的婚期初初定在十月初五,是李媒婆特意找了大师算过,宜嫁娶的好日子。

阮娇娇这边没有父母亲朋,一切礼节从简,商量起来倒也快,只是还没过定,一切也都是板上钉钉了,只是这段时间她不用喝药不用禁足以后,发现自己成亲的决心有些动摇起来。

进入盛夏以后天气越发地炎热了,房间里也闷得厉害,根本待不住人,主仆三人在凉亭里消暑,阮娇娇晃着两个白玉脚丫子,清荷在旁边扇风,琳琅将切好的西瓜送到她嘴里,真真宛如一个残障人士一般。阮娇娇心里越发不愿意成亲了,以后嫁进沈家,在旁边扇风伺候的就是自己了,而躺着的人就是沈从止和他娘了!

越想越不对劲,自己当初要成亲是为了逃离桃花镇,摆脱清荷和琳琅的控制,但是在这个万恶的时代,女子成亲后就只能专心在家相夫教子了,自己还怎么畅游祖国美好山河!

“不行!得想办法悔婚!”

阮娇娇很没有节操地开始考虑如何悔婚,又能让自己保持一个比较好的名声,想了半天没想出来个主意,跑是暂时跑不了的,“干脆说自己不孕不育好了!!”她忿忿地翻了个白眼,有些鄙视当初自己为了一时利益“葬送”自己的终身大事。

这段时间沈夫人去哪里都带着她,就差在她脸上写“儿媳妇”三个大字了,托她的福,阮娇娇现在的麻将和牌九技术突飞猛进,已经能和众位富太太一战了。

只是沈从止好像变得神出鬼没起来,经常一连几天看不到人,去干嘛也不和自己说,阮娇娇也没找到机会跟他说悔婚的事,直到这日,阮娇娇跟着沈夫人结束了一天的应酬,刚回到家就发现清荷和琳琅的表情不太对,询问下才知道,有位妇人找她,已经在花厅坐着了。

阮娇娇心里有隐隐的猜想,在远远看到端坐着的女人时候已经有了七八分的确定,那女人坐在花厅里,右手抚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肤如凝脂,面若银盘,头发盘在脑后,是嫁为人妇的打扮,精致小巧的脸上一片祥和,却在看到阮娇娇后染上一丝慌乱。

阮娇娇:淦!这简直长在沈从止的审美点上了,这要不是沈从止的姘头我吃屎!

那女人刚想起身请安就被阮娇娇按回凳子上,“你有身孕就不必客气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今日找我所谓何事?”

“奴家近水阁闫素素,是…是…沈公子的旧识…”闫素素双手绞着丝帕,有些后悔今天的唐突,但是既然来到这里,就断没有再扭捏的道理,心一横,重重跪倒在阮娇娇面前,眼眶一红,啜泣着开口,“求阮姑娘给奴家一条活路,奴家实在没办法了,才找到您,求您了,奴家什么也不要,只求您往后能善待这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呀!”

阮娇娇吓得连忙将人扶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高兴,这送上门的退婚理由,也太贴心了,这近水阁不同于其他青楼,里面的姑娘大多只卖艺,她跟着沈从止去听过几次小曲儿,只是对这闫素素并没有什么印象,更不知道俩人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面上却摆出一副伤心的样子,“你说,你已经怀孕了?这孩子…是从止哥哥的吗?此事从止哥哥可知晓?”

接下来,闫素素给阮娇娇讲述了她和沈从止是如何相识相知相恋,最后一头子扎进爱河里无法自拔的故事。

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这简直就是戏本子照进了现实里,妥妥一出富家公子爱上风尘女的爱情故事啊!阮娇娇已经头脑风暴了六十集“回家的诱惑”,将自己代入夫君出轨外室欺压的悲情原配角色。

闫素素看着对面的人摸着下巴沉思的样子有些慌乱地开口道,“阮姑娘不必如此烦恼,我并非要缠着沈公子,我原本想自己找一处居所将孩子生下来抚养,只是前些日子沈夫人知道了此事,逼着我将孩子打掉,我实在走投无路,才找到阮姑娘,若阮姑娘能点头,我也就能活命了,”

阮娇娇第一次有一种掌握别人生死的负重感,有些头疼,但也紧紧抓住了她口中“不愿嫁进沈家”的意思,那怎么行?你不嫁,难道要我嫁啊?

说话间外院开始喧哗起来,原来是沈夫人带着人来了,沈从止也跟在身边劝解,衣衫有些不整,头发也有些凌乱。

“娘,我跟您保证了我会处理好的,您何必一定要将她逼到如此地步啊?”沈从止扶了扶发冠,手忙脚乱地搀着沈夫人往花厅走去,远远看到坐在亭子里的两人,越发地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沈夫人走到俩人跟前,看到坐着委屈落泪的闫素素,和皱着眉头有些手足无措的阮娇娇,一下子在心里脑补出小三带球逼宫、原配悲惨下线的大型伦理小剧场,顿时怒不可遏。

“小狐狸精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污了娇娇耳朵,只要有我一天,你就休想踏进我们沈家的门!”沈老爷是出了名的妻管严,据说沈夫人年轻时候也是因了这大嗓门才待字闺中多年,嫁进沈府后更是将沈老爷治得服服帖帖的,二十多年,愣是没敢往府里抬一房妾室。

阮娇娇耳朵有点嗡嗡的,连忙拉着沈夫人落座,吩咐琳琅上了茶点,闫素素被吼得面红耳赤的,她本来就不招沈夫人喜爱,这下怕是更难让她接受自己了,想到这里,眼泪又扑簌簌往下掉。

“你来这里做甚,你明知道娇娇和我们从止的婚期已定,你是觉得怀了崽就能拿捏了我们沈家不成?你们这些青楼女子,恩客万千,谁知道肚子里怀的是谁的种!”沈夫人可是是铁石心肠的,她见惯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就这点小九九,也就只是骗骗自家傻儿子。

闫素素哭得快背过气去了,若不是琳琅宽厚的身躯挡着,她现在估计都倒在地上了。

阮娇娇适时开口劝道:“沈夫人先别着急,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气坏了身子,不如想想办法该如何解决这件事,要我说,闫姑娘和从止哥哥两情相悦,不如就成全了他们,反正咱们俩的事儿,也还没个谱。”

阮娇娇一番话算是给了在坐众人当头一棒了,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被人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还能从容淡定地跟罪魁祸首商讨,这胸襟这气度,着实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娇娇,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及时处理好,才让你来面对这一切,我…我真是…”沈从止急得险些哭出来,在他眼里,阮娇娇现在的表现就是强颜欢笑的,她肯定心里在滴血了,她得对自己失望成什么样子,才说得出“成全自己”的话来啊。

阮娇娇不知道沈从止歪歪了些啥,她现在一门心思想撮合这俩人好让自己能全身而退。

“娇娇,你放心!是我辜负了你!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娶你过门,往后也只会有你这一个妻子!”沈从止突然开口道,沈夫人一乐,自己这个傻儿子,向来软弱,从来没这么有种过!

阮娇娇:大哥你可闭嘴吧!别说了好吗!

场面一时有些失控,阮娇娇心道再让这傻子说下去自己更没有翻身的可能了,狠了狠心掐了把大腿,眼泪夺眶而出。

“从止哥哥你非要我将话说得如此明白吗?虽说我出身不如你,对待感情也是宁缺毋滥的,我的夫君,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今日你在成亲前干下这事儿,你怎么对得起我?”说着也学着闫素素的样子将头埋进清荷怀里。

清荷气得将人往外搡了搡,别人看不出来阮娇娇在演戏,她可看得出来!这人惯常的把戏罢了!

沈从止越发地手忙脚乱了,在心里将自己从头到尾骂了个遍。

半晌才虚弱地开口:“娇娇,你先别哭,你说我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阮娇娇抬起头,红彤彤的眼睛散发出幽怨,吸了吸鼻子,“事已至此,我是断不会再嫁与你,你与闫姑娘也是两情相悦,也不必为世俗所累,更不用为了对我虚无缥缈的承诺辜负了她,我虽与闫姑娘相识不久,但谈吐间我也能感觉到她是个知礼节识大体之人。”

顿了顿,她又转过来对着沈夫人说道:“您反感闫姑娘,无非是觉得她出身风尘,您仔细想想,抛开这个身份,她可还有何惹您厌烦之处?”

沈夫人看了看柔柔弱弱的闫素素,实在不对自己的胃口,又想到她肚子里自家儿子的种,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根据这些天的调查,这闫素素背景还算干净,在近水阁也低调,从不与人纠缠。

“娇娇啊,如果她不是那种地方出身,我又何尝愿意做这个棒打鸳鸯的人呐。”沈夫人直气得肝儿颤,纵使闫素素千般好万般好,只她风尘女子这个身份,就绝不可能做自己儿媳妇!

“若您不反对,我倒有一计,既不损害沈家的声誉,又能让从止哥哥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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