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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张二郎的话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天下间,能解决难题的手段,大多不温和,

武斗决难自古有之,谁也不会认为有什么问题。

老夫人已应承决斗提议,众人瞧向柱国公,柱国公点点头,同时给李仕一个鼓励的眼神。

“周二姐岂是货物,如何单凭一场比试,草率决定相守一世之人。”

“假若周二姐得知此刻场景,假若我胜出…”

“我该如何面对她,又该如何对待她。”

“我李某人拒绝参与比试!”

李仕不避众人怪异目光,坚定的说出自己想法,即使话语惊骇,有背当世风气。

他接受盲婚哑嫁,因为自由婚姻未必幸福,但绝不接受不把人当人。

一道掌声响起,

李仕瞧去,是之前在听雨亭遇见的绿衫小娘子,正站在柱国夫人身后鼓掌,

紧接着一干女眷齐齐鼓掌,似有感而发,

有的女眷甚至眼泪婆娑,心有故事的样子。

“李仕,你既不愿比试,那代表你自愿退出。”

“往后周二姐的婚事与你无关,各位大人请为小侄作证。”

张二郎对掌声置若罔闻,急于收获胜利果实。

老爷们表情古怪,而女眷一干人等,眼神不善的盯着张二郎,

老夫人先前期待的神色不见,默默无言。

连温和的柱国夫人,脸色也冷下来。

李仕冷哼,三百斤的老婆还犹可瘦下来,

但被人踩过一次,就是一辈子抹不去的耻辱,孰轻孰重心中已明了。

而且老子谦虚一下而已,是时候展示原主三年密练的成果了,

不然老爷们还以为他比不起,故意讨好女眷,博得同情。

“张二郎,你高兴的太早,你这种妖言惑众的小人,不配娶周二姐。”

“李仕,你的懦弱使你退缩,连争都不敢争,谈何资格娶周二姐。”

“张二郎,我懦弱是我尊重周二姐,而你勇敢是你傲慢无知,现在我接受挑战,不为争抢什么,只为击败你,使周二姐落得清净。”

“大言不惭,三郎,神枪取来!”

张二郎大怒,欲决一死战。

李仕转头对柱国公道:“柱国公,可否借长枪一用。”

柱国公颌首微笑,手掌用力拍打他肩膀。

不一会,

绿衫小娘子拿着一柄椆木长枪走来,

李仕闻到小娘子身上淡淡的木槿花香,伸手去接长枪时,

一愣,

初遇绿衫小娘子时,灯光昏暗,瞧不清容貌,

直到此刻,方知小娘子相貌殊绝,双眸灵动,气色俱佳,有股倔强之气,属实不多见。

绿衫小娘子对李仕的失神,微微不喜,没好气的把长枪丢过去。

李仕尴尬的收敛惊异神情,接过长枪,打量一番,

枪杆直而不曲,细而不软,枪头闪耀寒光,平日必定悉心保养,是不可多得的上等好枪。

随后又有仆人给他穿上铠甲,是大宋步人甲,铠甲中的巅峰之作,

全套重达六十斤,每一块甲片银光闪闪,煌煌如明月。

李仕穿上铠甲后,一脚一步的走出大厅,身上甲胄“飒飒”声响传出,肃杀之气弥漫。

众人看得心惊,谁也没想到,瞧着文弱的李仕。

穿上甲胄竟如此威风凛凛,而且步态灵巧,不似身披重甲的样子,颇显悠闲。

……

“速来一决高下。”

李仕大喝一声,声音在铠甲内嗡嗡作响,沉闷有力。

张二郎闻言气急,刚穿好铠甲,便急急往外头走,步态不稳,几次欲要跌倒,

幸得仆人扶住,才不至于跌倒,他不感激之余,反倒呵斥仆人多事。

不一会,

两人在庭院对峙,一银光铠甲,一黑耀铁甲,各手持三米长枪,架好姿势。

“重甲防护周到,长枪不易刺穿,除挑了头盔和腋下,不然就得拼谁先不堪负重。”

“不错!拼得是谁体力高,战场上少有取巧获胜,多是实打实的血战,无过人素质,上得战场,枉自送命罢了。”

“顶多五十回合,胜负便决,现在看来,张二郎胜算大点。”

“三十回合,不能再多,张二郎在禁军中习练有时,而李仕名不见传,怕是徒有其表的软骨头。”

柱国公冷哼一声,嚷嚷的老爷们立刻闭嘴,他丝毫不担心李仕会输,只在第几回合赢而已,他早就发现李仕的不同了,而且只有如此虎将,才配得上他女儿。

“李仕,你欺辱三郎一事,今天新仇旧恨,与你一并清算。”

“张二郎,令尊政务繁忙,疏于管教令弟,我出于仁慈,代为管教一二,不算欺辱。”

“口舌如簧,张家事,无需外人插手,即已伸手,便剁了。”

“好大口气,我看你如何剁,看招。”

李仕抖直枪杆,直扑张二郎,铁片撞击声大震,

八尺铁人似蛮牛狂奔之势,踩得松软草坪溅起块块黑泥。

张二郎不甘示弱,抬起乌黑长枪,全身漆黑,杀气凛凛,直扑而去。

李仕抬枪直刺,黄龙枪影快如闪电,欲取张二郎腋下,空中一道清脆的木击声回荡

只见张二郎抖动乌黑长枪,灵动飘逸,拨开李仕试探性的一击,

张二郎蛇随棍上,转守为攻,乌黑枪影直取李仕面门,

李仕急忙回撤长枪,却不去抵挡攻来的长枪,直接以攻代守,再刺出一击,宛如拼命三郎。

突然!

双方禁止动作,只见李仕低矮着身子,长枪刺入张二郎面罩间隙几分,

而张二郎长枪却抵在李仕左肩上。

哗!

“发生何事?我是不是漏看什么?才三回合?”

“对啊!这李仕瞎猫碰上死耗子吧,要不张二郎让步?”

“放屁!我虽然看不懂,但绝不是张二郎让步,不懂不要瞎说!”

“这李仕从何学得一身武艺?谁说是文弱书生的,简直误人子弟。”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竟无人说出个子午寅卯,众人只好求助于柱国公,

在场之人,只有柱国公有资格判断胜负,并能令人心服口服。

柱国公瞧见众人期待的神情,缓缓分析道:

“这场比试,两人俱是全力以赴,无人藏拙。”

“前两回合,大家也清楚瞧见,打得有来有回,不分上下。”

“关键在第三回合,李仕看似搏命,实则逼张二郎回撤。”

“待张二郎回撤,李仕长枪便由虚转实,发出真正的攻势。”

“而张二郎反应过来时,已为时已晚,便有了我们看到的一幕。

“所以这场比试,李仕获胜,不服来辩!”

柱国公声音沉稳威严,不怒自威,尽展多年养就的上位者气势。

“我不服!”

李仕寻声瞧去,说话的是张三郎,他面上仍带有难以置信之色。

“哪里不服?”

柱国公质问,却不带呵斥语气,给足张三郎辩驳的勇气。

“我哪里都不服,你选的女婿,当然偏颇他,我怀疑盔甲做了手脚。”

张三郎声嘶力竭,阴谋思想充斥脑海,他二哥天下无敌,李仕不过无名小子,怎么可能赢得了他二哥,其中必有蹊跷。

“来人,给我打出去。”

柱国公不废话,直接驱赶,可以质疑他判断,却不可以怀疑他的品德,

他带军三十年,以信立军,天下闻名,岂是一二小子能质疑的,打出去已是给府尹面子。

群众也是纷纷摇头,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幸得是在寿宴之上,如在军中,判个不服从之罪,拖出去斩首示众。

“慢!”

张二郎从愕然中惊醒过来,大声制止,对柱国公继续道:“请柱国公息怒,家弟年幼,肆意恣行,罪在为兄,二郎愿代受罚。”

“二哥,不用请求,爹爹一定会为我们做主的,舅舅是国舅,咱不怕!”

张三郎声音激动,带着丝丝惶恐,拳头紧紧攥握,仿佛受到巨大侮辱。

“闭嘴!柱国公征战数十年,眼界非常人能比,更不会行无耻之径,你再胡闹,我会禀明父亲,罚你禁足半年。”

张三郎听闻“禁足”二字,立即闭嘴,神情恐惧更甚之前。

“罢了,二郎小子,你护不了一辈子,与其在外面吃亏,不如本公先行教训一二。”

柱国公挥挥手,解散持棍仆人,似乎予打予杀,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柱国公教训的是,二郎铭记于心。”张二郎说着,转头又对李仕道:“李仕,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周二姐婚事,我不再插手。”

“侥幸,侥幸!”

李仕嘴上谦虚着,心里在滴泪,终究还是由自己一个人承担。

“来,来,大家回桌,继续饮酒,不醉不归。”

柱国公欢喜大呼,拉着李仕就往回赶,已然是爷俩的模样。

明月高照,老夫人等一众女眷回内堂去了,女流之辈不能出席太久,以防老爷们醉酒惹事。

……

前堂里,一群老爷们围着李仕,正七嘴八舌的询问他的秘密:

“李解元,你一身精湛武艺,师从何人?”

“古有关羽读春秋,今有李仕读论语,在下师从先贤孔子,君子六艺,无一不精。”

李仕草草回应,被一群大老爷们围着,让他忆起捡肥皂的恐怖画面,

正要找个借口脱身,却见几个仆人担着梯子走进来,

左右一梯搭在上首墙上,又见仆人捧着棉布进来,

李仕立时明白,这是要挂万里江山图,

只见两个仆人各拉地图一头,等待柱国公传令打开。

“各位宾客,接下来展示的是本公女婿送于本公的诞辰礼,此刻本公让大家一同欣赏。”

柱国公大手一挥,仆人一同松手,八尺长,三尺宽的大宋地图,映入眼帘。

地图一二三级地势分明,绿平原、黄沙漠、蓝长河、深绿盆地栩栩如生。

“你们看,像不像一只鸡。”

“确实,历朝历代占地也不如此地图大。”

“制作此地图之人,必定生得一双仙手,刺绣之艺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

就在众人感叹之余。

李仕嘴角勾起,适才他眼角瞥见张三郎悄悄在张二郎耳边密语,随后两人匆匆往老夫人那边去了。

“女婿,何事狂喜如此。”柱国公走近询问。

“禀柱国公,小侄…”

李仕话未讲完,见老夫人携女眷走出,面带怒色,指着万里江山图道:

“给老身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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