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小子,脸皮几尺厚啊。”
“一张烂棉布,顶多厚实点,竟不知羞耻的叫万里江山图。”
张三郎笑出猪声,捂着肚子,眼泪都快要脱眶而出,
他还以为李仕再穷,白玉还是送得起的,
没料到竟是一张烂布,瞎按个好名就送上去,
这种操作,他学不来。
“张府尹三公子,献上白玉麒麟一对…”
门童足足唱了一会,嗓音也已沙哑,响度下降几分。
“穷鬼,小爷随便一件礼物抵你破烂棉布百倍。”
张三郎走到李仕身边,挺起胸膛,耀武扬威,脸上得意之色尽显。
李仕懒得理这个纨绔子弟,他在跟看守礼物的仆人交谈,要把礼物拿出,单独献给柱国公。
这万里江山图是原主花极大心血收集的一手资料,
里面有一些重要地理信息,对行军作战的地理参考,有一定的帮助。
如果不拿出来,这张图会随着寿宴结束后,由仆人统一送入仓库,可能在仓库埋没数年,无人惦记。
“哈哈!你小子,穷得出彩,送出烂布,还想要回来。”
“那个看守,你就还给他,事后我送你块布。”
张三郎看得过瘾,也不急着进府,尽情嘲笑李仕,倾泄胸中的恶气。
“官人,所有礼物都有登记,小的不敢擅自做主。”
李仕瞧见看守一脸委屈,只好作罢,他也是尽职而已,再为难下去,
反倒显得自己不是,唯有事后跟柱国公提上一二,免得浪费原主心血。
突然,
所有仆人放下手中事情,对着前堂门微微低头弯腰,不敢直视,
李仕放眼瞧去,是柱国公,生得虎背熊腰、肩宽肚圆,正向这边大步走来。
却见张三郎上前一步,挡在他面前,作恭迎柱国公之势。
“小子,你沾我的光,如不是我的丰厚礼物,柱国公如何会出堂迎接。”
“好好看小爷表演,这辈子有得你学。”
李仕闻言,心中暗笑,柱国公出堂迎接谁不说,
他敢确定这个张三郎属实想太多,
柱国公何等人物,岂是俗物能惊动的。
柱国公昂首阔步、脸上浓浓笑意,越来越靠近李仕等人,
三尺,二尺,一尺。
“小子,拜过柱国公…”
“嗯!”
柱国公哼一声,推开张三郎,显然挡住他去路了。
“贤侄,何来迟!本公等候多时。”
柱国公举起巨掌拍打李仕肩膀,声音爽朗、洪亮。
“拜见柱国公。”
“小子,取图路上耽搁一阵,还请见谅!”
李仕作揖,肩膀隐隐作痛,要不是他练过,普通人让这一拍,怕是要散架,不愧征战多年练就的劲力。
“是贤侄前日提到的万里江山图?”
“是的。”
看守识趣的拿在手上,等候处理。
“命人镶好,挂在前堂。”
柱国公吩咐完,一把拉过李仕,似多年未见的朋友般,欢快的进入府内。
柱国公走后,仆人又各自忙事去了,
只留下张三郎原地站定,脸红成猪肝色,又急又气,
跟在他后面的群众,正小声议论,言语多是猜测李仕是何等人物,
偶尔有人窃笑他不知量力,连两个轿夫也悄悄退后几步。
“李仕,李仕…”
张三郎向群众狠狠一瞪,向着府内走去,暗忍怒气的低念。
……
柱国府邸占地上百亩,分前后两院,两院由蜿蜒的走廊相连,
假山、树木,亭台楼阁、池塘小桥应有尽有,
各色各景融为一体,宛如一个小生态园。
听雨亭上,李仕倚栏而立,看着水中的倒影,
一张刚中带柔,俊俏之极,毫无瑕疵的脸,
宛如雕刻之神遗留在民间的惊世之作,又如水中倒影,极不真实。
看着陌生的脸,昏暗的环境,心中不禁感到孤独,
以前的日子虽然略苦,但还算怡然自得,
今时一切都那么陌生,加上现代的记忆,处处显得格格不入。
既来之则安之,李仕拍拍脸庞,安慰自己。
柱国公在去宴席的途中,让客人给拉住寒暄去了。
他能理解柱国公,做东道主,特别累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得寒暄一二,唯恐招待不周,失了礼仪。
他正思考以何种身份参席为好,而且也不知道主席和次席分别在哪里,他也是头一次进柱国府。
虽说即将结为亲家,但未成婚前,男方一般不许提前见女方,他没在记忆里找到有关柱国府内的信息,以至于现在不知身在何处。
他刚决定四处走动看看,只见一位少女,身穿墨绿色的齐胸襦衫,头扎回心髻,双手提着裙子,匆匆小跑而来。
“小娘子。”
李仕挥袖拦住匆匆而来的少女,
“郎君何事?”
少女不时回头望去,似有追赶者。
“柱国府占地极广,在下一时迷路,请问主席在何处?”
少女脸色焦急,玉指向后方一指,随即越过李仕,继续小跑离去。
李仕瞧着少女离去,身姿灵巧,小足如蜻蜓点水般轻盈,顷刻间,便不见踪影。
柱国府果然名不虚传,小小婢女也有如此身姿,不愧武将世家,家风严谨。
李仕两三步便到少女所指地方,放眼瞧去,
果然是主席之地,堂前堂后摆满酒桌,
周边柳树上挂满碧纱灯笼,树下垒上两层“清泉”酒坛子,
清泉酒是皇上赏赐给有功重臣,数量稀少,
柱国公竟豪爽的拿出来宴请宾客。
“李解元,前日一别,多有不舍,今日可要好好唠叨!”
李仕走进堂前下,一位中年文人上前作揖,不待他忆起是何人,张三郎话语,陡然响起。
“原来是个小解元,我道是哪路神仙。”
“演技不错,差点让你蒙住。”
张三郎不知哪里跳出来,大声言语,语气讥讽,
也不顾大庭广众下,失了礼仪,
上前行礼的中年文人瞧见是府尹的张三郎,悄然引退。
李仕暗骂一声,这个三郎阴魂不散,他还想着悄悄接近老夫人,
然后不动声色的留下坏印象,一步一步使之厌恶,直至讨厌到改变主意。
瞧见宾客目光聚集这边,门口的大舅子又走来,只好先离开是非之地,再寻其他机会。
他转身后,一段话语传入耳中:
“三郎,何事大嚷,是否柱国府招待不周?”
“大公子,三郎遽见恶徒,一时气急,惊扰大众,我在这赔个不是。”
“既是恶徒,是否需要本公子相助。”
“谢过大公子好意,我二哥在场,教训一个恶徒绰绰有余,不敢劳烦柱国府。”
离去中的李仕一顿,张二郎?随即小声欢笑离去。
……
“外戚势力死定了,只要我和周二姐成亲,开国府和柱国府联为一家,覆灭外戚势力不过反掌尔。”
“唉!可惜老夫人讨厌文人,对这门婚姻不太赞成,反倒对府尹张二郎称赞有加,只是碍于大势,不便反对,要是张二郎提亲的话,两家成亲无望咯!”
“我该怎么讨好老夫人呢,唉!好难好难…”
李仕在花园里独自哀叹,声音不大不小,啰啰嗦嗦的一顿讲,直听到有细微脚步声响起,
他嘴上不停,眼睛偷偷向脚步声方向瞧去,看见张三郎慌忙不迭地离去,他才停下啰嗦的话语,嘴角窃笑。
与其令让人讨厌自己,不如找个竞争对手来,自己既不做恶人,又能把事办了,妙哉妙哉!
希望张三郎给力,不要白费他心机,他这一计可是消耗了许多脑细胞。
蓦然,
“贤侄,原来你在这头,本公好一阵找,快快跟我进见太夫人。”
柱国公挺着将军肚,伸出粗大的手掌钳住李仕,
不由分说的,像押解犯人般,押着进前堂。
李仕心中苦笑,这个柱国公好像真的很喜欢他,真的把他当成未来女婿了。
不一会,
李仕被押解进前堂,只见女眷盈堂,
众多宾客一一向前,给女眷**的老太太请安,
想必是国柱老夫人了,古稀之年精神头十足,脸上红润之色明显,
笑容和蔼可亲,不似想象中凶神恶煞的样子。
只是腿脚不便,拄着拐杖,还要婢女扶持,
算是安康了,人老病痛多,不足为怪!
老夫人年轻丧夫,一把汗水拉扯柱国公长大,
腿疾便是那时落下的,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人家,
倔强的人,往往是固执的,
老夫人背着伤痛活了一辈子,
不曾放下一点一滴,
让他去撕开老夫人的伤痛,
他做不到,
幸好另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