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文莲匆匆到了携香居的时候,意外地看见祝文冰也在这里了。携香居的正堂里,祝文冰正不知说了什么笑话,逗得祝文英咯咯笑起来。
看着祝文冰那副讨好的样子,祝文莲就是一阵鄙夷,平日里总不见她来走动,如今大概是想参加春日宴吧,竟这样上赶着拍祝文莲的马屁。
若说春日宴,每年都有,不过今年既然有皇家郡主要来,格外引人注目一些罢了。于是满府的小姐,除了年纪尚小的祝文星,没有不想去的。
祝文莲调整了一下表情,走进正堂里,笑道:“四妹妹也在这里呢,说了什么好笑的事,也该让姐姐我乐一乐。”
祝文冰和陆氏一向以秦姨娘马首是瞻,此刻没有落她面子的道理:“也没什么,只是说到我姨娘新给我买的狗儿不爱吃骨头,爱吃鱼罢了。”
祝文莲也跟着笑了一阵,说道:“春天里头狗儿猫儿的最是活泼了,若不是我姨娘怕院子里头养狗,惊扰到哥哥温书,我也早想养一只了。”
祝文英点头:“正是呢,四妹妹养的雪球我见过,是最乖巧听话的。”
祝文冰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禁有些心急。她此番来是为了春日宴,可不是为了别的。她自小就知道自己和别的姐妹不一样,虽说祝文英性子绵软,但好歹有外祖家撑着,还是嫡女,祝文莲更是有兄弟撑腰的。唯有自己,姨娘也是依附秦姨娘过日子的啊,所以她自小就知道想要什么,都得要自己争取。
而春日宴,若是得了皇家郡主的眼,将来的前程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于是她终于咬着牙说道:“春天里头能去能出去走走是最好不过的了。”
倒是没人接她的话,祝文英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是呢。”
祝文冰眼见没人搭话,只好硬着头皮又说了下去:“听闻周太师府的春日宴名声在外,就是不知道妹妹有没有那个福气去一探究竟呢?”
祝文莲心中鄙夷得很,果真是个小孩子,这样沉不住气。才没多一会儿呢,这就捅破了自己的目的,真是够蠢的。不过她也高兴,祝文冰早早把这事摆在台面上来,省的她之后再费心思。
祝文英浅浅笑着:“妹妹们的意思我知道了,只是春日宴的事多是舅母在打理着,论理说妹妹们也该叫一声舅母的,想来妹妹们去找她,舅母也会卖一个面子。”
两人一时语塞。这话说的不错,周长云是祝家所有儿女的嫡母,王氏自然也就是祝家所有儿女的舅母,分不得什么亲疏的。就是秦秋生,若认真论起来,祝文莲也只能叫一声秦大爷的。
可就算都叫舅母,怎么就不分亲疏了?祝文英是嫡亲的侄女,她们又算什么?跟周长云争宠的小妾所出的女儿们吗?祝文英这么说,无非就是不愿意帮忙罢了。
想到此,祝文冰脸色已然不好看了,她重重地把茶盏扣在了小茶几上,口中说着告辞,行动上已经站起身来。
祝文英叹道,自己的四妹妹可真是坐不住,心急,又没什么脑子的,自己只激她一激,她就全然忘记了礼数。这样的人,自然是不足为惧。到底还是祝文莲有城府些,心中只怕是一样的激愤,可面上还是姐妹情深。
她演了这么多年的戏,可不知累不累!
祝文莲自然也觉得在祝文英这儿没什么意思,又恭维了几句这屋子里摆设好看之类的话,也起身走了,只是做的没祝文冰那么难看。她跨出院子的时候,见到红梅正走过来,两人点头示意,电光石火之间,竟是心有灵犀一般,什么都明白了。
殊不知,这一切都落在祝文英的眼里。
祝文英叫来刘嬷嬷,问道:“这几日过去,你看新来的那些丫鬟里头,有没有得用的?”
刘嬷嬷思索片刻,回道:“红梅冬梅心不在咱们这,绿影做事不太勤快,春喜和宝莲年纪尚小,并看不出什么,倒是秋枝,我看做事很稳重,嘴巴也是最严实的。“
祝文英点点头:“你这就去找秋枝,我有桩事要交给她。”
丫鬟们居住在携香居偏屋里头,好大的炕上睡着六个丫鬟。自然没有小姐们住的舒坦,可她们是卖身为奴进来的,自然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是很好了。
秋枝一边收拾着床榻,一边道:“今日倒是稀奇,三小姐四小姐都来了携香居,眼见四小姐还是怒气冲冲得走了呢。”
红梅自然想知道个究竟:“这是为什么?”
秋枝余光扫了扫屋子,只见冬梅虽说在墙边坐着,可眼睛往她们这瞟呢。
于是她道:“怎么,红梅你是在姑娘房里伺候的,你竟不知道?”
红梅叹道:“姑娘哪用得着我,今日刘嬷嬷打发我在厨房待了一整日,现在才回来呢。”这话不假,刘嬷嬷早知道红梅有些问题,哪里还愿意叫她进祝文英的身边,自然是能打发多远打发多远。
秋枝笑道:“刘嬷嬷是想让你多历练呢,红梅姐姐你可是要成大事的,难不成跟我们似的,见天的扫院子不成?”
红梅笑骂:“别打岔,快说是什么事?”
秋枝道:“原是为了周太师府的春日宴。咱们姑娘是太师府嫡亲的外孙女,春日宴的请帖一张都值千金,三小姐四小姐想要参加,可不得看咱们姑娘的脸色吗?”其实这样的事秋枝本也不应该知道,只是她自从来了这府里就和众人关系出奇得好,所以大家都没什么怀疑,想必只是和承欢几个关系好,透露出来的吧。
红梅“哦”了声,奇道:“听闻大小姐和三小姐,四小姐关系一向不错,为何今日四小姐就翻了脸了?”
“本是不错的,只是姑娘不肯许了她们春日宴的请帖。”
红梅奇道:“这又是为何?”
秋枝娓娓道来:“今年这春日宴,听闻有皇家郡主要来呢,就算是咱们姑娘,也只得了一张空余的请帖。”
听到这里,红梅哪里还不明白,既然只有一张多余的请帖,那么祝文冰和祝文莲只有一个能去了。
祝文莲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她是势必要去春日宴的,不惜一切代价。
是时候再去趟清月阁了,这个消息总能讨到点赏吧。这些日子她在携香居里做事,已经很不快,祝文英近身的事有承欢和银杏,管家又有刘嬷嬷和月牙,她是出头不了的,还不如去清月阁讨些实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