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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子说他曾经单挑了一个小寨子,因为那个当家的调戏了三娘一把……

小六子说他还追了个海边来的商人三天,给三娘抢了颗碗大的夜明珠……

三娘用眼神暗示小六子能不能别说这么扯的,我们寨子哪来那么大的夜明珠!

使了一招狸猫换太子,小白脸儿就稀里糊涂地变成了天龙寨的少当家“潘安”,三娘也成了“潘安”光明正大的夫人,时时刻刻跟着他,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盯着他看,还美其名曰要陪着他回忆往事,找回当年纯情、有担当、又任劳任怨的竹马。

不过真正的竹马潘安其实也只跟三娘一起野了几年。那个时候,小孩子正淘气得厉害,两个人带着寨子里的孩子满山遍野地撒泼胡闹也没人管,惹了祸三娘就往潘星海怀里扑,一口一个“潘爹爹”,叫得潘寨主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对她金贵得不得了,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不过潘安就不一样了,他小时候是个小胖子,眉眼都挤在一起没长开,看起来就像个被按了几指头的白面馒头,整天乐呵呵地跟着三娘上蹿下跳。潘星海一看见他就来气,所以小胖子潘安这个小竹马倒真是任劳任怨,专业负责背锅挨揍!

后面三娘被接回了百花寨,过了一个月就听说潘安被送走了,至于送到哪里,倒是没有人告诉她,只是说送他出去学东西了,学好了就回来。三娘当时很天真地想,那个胖子学东西慢死了,他可能要几十年才能回来了。后面她又想了几次,过年过节还问了潘星海几次,越加觉得潘安可能真的回不来了,于是就慢慢地把他给忘了。要不是二当家时不时提一提,三娘还想不起来可以这么编。

不过都是三娘和小六子编,“潘安”听,两人时常编着编着自己先一脸尴尬了。

小六子说他曾经单挑了一个小寨子,因为那个当家的调戏了三娘一把……

“潘安”内心一阵无语,谁敢调戏她,被她一掌拍下去怕是要留下心理阴影……

小六子说他曾经天不亮就偷偷地溜下山,只是为了去给她买个什么限时抢购的稀奇糕点,还有类似的糯米荷花鸡、九彩玲珑包、凉拌三丝、八宝鸭子、糖醋稻花鱼、香酥脆皮排骨煲、蟹黄豆腐花、白灼海虾……

“潘安”只好点头附和:“嗯嗯……”真挺会吃的,虽然记不起来什么味道,不过听起来很不错。

小六子说他还追了个海边来的商人三天,给三娘抢了颗碗大的夜明珠……

三娘用眼神暗示小六子能不能别说这么扯的,我们寨子哪来那么大的夜明珠!

“不是你叫我编他以前对你多好吗,反正他都不知道,随便编嘛。”小六子明显编得有点飘了。

“你!”

“潘安”有作为一个听众不插话的自觉和接话只接“嗯”“啊”“哦”的高水平操作,尽管颇多疑虑,但还是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内心十分无语还不能扭头就走的不平衡心理,真的是憋得相当不易。这时看见三娘一副要揍人的表情,手还往斧子上摸了摸,心想终于等到了一个光明正大插话的机会了,他赶紧拉着三娘说:“我以前来过这里,不过不记得了,你能再带我逛逛吗?”

“好啊好啊,三娘快带老大去吧,顾爷爷说要多见见熟悉的人和地方。”小六子此时有种死里逃生的亢奋,还用眼神表示对“潘安”的感激,嗯,不错,像兄弟!

“嗯,你跟我来啊。”话是这么说,三娘抓着“潘安”的手就出去了,还瞪着小六子叫他不要跟来。

“山前这里你都逛过了,我带你去山后的好地方吧,以前我们经常来啊。”山后有一条从深山流出来的河,山后地势比较低就孕育了些花花草草,自然树木也不少,不过被人为分成了两个部分。东面更靠近河的被圈了出来,种上了石榴树,现在还没有到石榴开花的盛季,不过已经有些红色的小花挤在了大片大片的深绿里,远远望过去,万绿丛中几抹红,再加上树下面自然生长的大片大片的野花,看起来确实是个比较唯美的适合私会的好地方。

不过三娘明显是没有想太多,她以前确实经常来,小胖子潘安也来过一次,被三娘揍得鼻青脸肿哭着回去了,后面二人就再没见过面了。

“潘安”试着挣扎了,企图摆脱三娘的手,发现无果后很快把注意力拉到了山后这片林子里,密密地种植着石榴树,中间还放着浇水的桶、瓢。几条林荫小路也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明显这片林子是有人特意种的,十有八九就是寨子里的人种的。

“潘安”发现三娘其实有点小话痨,这样的人是不容易藏住话的,而且这里就他们两个人,所以他决定试试看能不能从三娘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信息来。

“夏天时这里一定会很漂亮吧?”“潘安”走近一棵树,上面有几朵稀疏的花,虽然不多,却让人一眼就可以感受到它们的活力,红得像朝霞一样。

“对呀,夏天时这里会开很多的花,挺好看的,那些花和果子用来酿酒味道可好了。前面我还埋了一坛呢,我带你去看看。”三娘想起自己私藏的酒笑得跟喝醉了的猫似的,眉眼弯弯的,一点都不掩饰地高兴,拉着“潘安”就往前面跑。

三娘一只手拉着“潘安”不放,另一只手拂过挡路的树枝。“潘安”一只手被三娘牵着往前跑,另一只手要努力让自己保持平衡,于是,三娘拂过的树枝“啪啪”地就往他脸上招呼了,他的脸莫名红了几分……

要不是知道三娘是无意的,他绝对会凭着这个把对方撸到树上去挂着,但是,他和三娘,还不清楚谁是会被挂上去的那个。

三娘拉着“潘安”在一棵明显要大些的树下停住了,开始跟他讲她这坛酒来得多么不容易。

“二叔不准我喝太多的酒,他说我喝多了就会发酒疯谁都管不住,明明他自己才发酒疯,一喝醉就抱着个坛子叽叽歪歪跟唱戏一样。还有啊,他可抠了,每坛酒都被锁在了地窖里,除了他和吴婶婶,别人根本进不去。”三娘说二当家像个唱戏的,殊不知在“潘安”眼里她也差不多了,几句话说下来,脸上的表情生动感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什么天大的委屈了。不过下一秒,她又笑得有些得意,“不过,我是谁啊,百花寨的大当家啊,拿一坛酒谁敢说什么!”

“潘安”好笑地看着她,也不拆穿。这坛酒多半是她趁陈二白喝醉了去偷偷摸出来的,还拿出老远藏在了后山,实在是有些胆小得可爱。

“还没问你为什么是大当家呢,我看寨子里二当家陈二叔还有三当家顾叔都比你年长。”

“这个啊,因为我娘亲是大当家啊,她死后没人愿意当大当家就给我当啦。还有,其他人都打不过我!”这倒是实话,年轻一辈里包括几个比三娘年长的,愣是没几个人能打得过她,她天生神力,抡一双斧头,小伙子们都羡慕得不行。

“对不住啊,我不是有意提起的。”“潘安”想不到随便套个话就戳了人家伤心事,有点小愧疚,连忙道歉。

三娘挥挥手表示自己早就不在意这些了,随后想把酒埋回去。

“潘安”想喝点酒缓和一下气氛就劝住了她,而且酒后吐真言什么的常识他还是没有忘。

三娘表情有些犹豫,不过很快她就笑着把酒递给了“潘安”,在“潘安”劝她来一口的时候,也犹豫了一下问了句:“你真想喝啊?”

“当然,三娘说这酒十分难得,自然要尝尝的,三娘莫非不愿意同饮?”

“好。”三娘爽快地喝了。

但是,他可能忘了自己是标准的“一杯晕二杯迷三杯倒”的酒量了。

陈二白作为清溪镇土匪圈鼎鼎有名的豪杰之一,外面流传的故事都是他千里送大刀豪情万丈、万死不辞抚养旧交遗孤、一人把持百花寨万个官兵进不来之类的光辉形象。不过,在二当家眼里,就算外面把他吹上了天,也不可能解决他现在还是个大龄单身男子的现实问题的,况且他这前半辈子都用来操心了——三娘小时候要操心她太熊,大了还要操心她的婚事,现在一个没看住,还有可能和官府结个亲。唉,陈二白揪着自己的山羊胡,感到自己带孩子的前途一片黯淡,甚至生出几分给三娘的娘亲丹若托个梦的想法,问问她生了个什么玩意儿,黑熊精转世都没这么能闹腾的!

陈二当家没想到三娘胆子越来越大敢绑票绑到钦差那里去,不过人既然绑了上来,就不能随随便便放回去了,再怎么也得敲一笔辛苦费回来。

按照陈二当家的想法,先好吃好喝把钦差供几天,再送下山去跟官府换点白花花的银子。毕竟这么大个寨子,周围还有一溜抢生意的同行,每月的活动经费实在是有限。不料,他一个没注意又被三娘抢了先,小白脸儿钦差一转眼就变成了三娘未过门的夫婿——天龙寨的少当家潘安。

陈二当家再次感到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已经搁浅多年。他也变得十分迷茫,别人家的孩子似乎都很好养,最大的事也不过头疼脑热发个烧,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是刀山火海忽上忽下的。特别今早他遇到了顾书缃那老头的孙子,既聪明伶俐,又招人疼,重点是一点都不淘气。主要是有三娘这个标杆在前面一骑绝尘,后面的孩子再淘也淘不过她。

但是陈二当家一直非常有自知之明,从三娘的娘亲丹若开始,他就逐渐在适应老妈子的身份,到了三娘这里,已经完全从一个不拘小节的草莽英雄变成了一个事事都要琢磨琢磨的大叔。于是,他决定去见见这个所谓的“潘安”,估摸着还是想个办法把人送回去比较稳妥,顺便也探探这个钦差的本事。

陈二当家才走进“潘安”住的房间,就看见了一些看起来不是很雅观的画面。他把跨进去的那只脚退了出来,抬头望了望天,还没有黑啊,初夏的太阳还斜斜地挂在西方,要落不落,可关键是还没落啊,那房间里的两个人在干吗?

脱个衣服玩?

天太热了闲得慌?

“三娘,你给我出来!”陈二当家怒火中烧,一个好好的姑娘家,没有一点姑娘的样子,现在连脸都不想要了吗!

“呀,二……二叔啊,你怎么来了?”屋里的人明显受到了惊吓,发出了惊讶、磕磕碰碰等声音,但就是磨磨蹭蹭不出去。

“哼,你说呢!”陈二当家听了这话差点就要冲进去把那个小白脸儿吊起来打一顿了,心想,我再不来你们指不定要干些什么有伤风化的事了,那个小白脸儿一张脸就把你迷成了这样!

“二叔啊,我不知道啊。”三娘尽量让自己装得无辜点,快刀斩乱麻给“潘安”换完衣服,再把吐了一身的衣服扔到床下面,然后摆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做”的表情走了出去。

结果,她一出来就受到了陈二当家的“唾液攻击”:“你们干吗呢?那小子呢,你把他给我叫出来,他把你咋啦,你们脱什么衣服啊?进行到哪一步了?现在把他阉了还来得及吗?别拦着我,早知道这小白脸儿不是什么好鸟,就该趁他昏迷把他给宰了,要不送给官府也成,还能弄点钱。你看看现在,他没占你便宜吧,他这个……”

三娘以为二当家发现了那坛失踪的酒来兴师问罪,结果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画面,好像是有点容易让人产生误会,更何况误会的人还是一个单身了几十年看谁都草木皆兵的老光棍,而被误会的人又是长得一看就招桃花,怎么看怎么帅的年轻帅小伙。等下,还有一个当事人好像是……自己!三娘顿悟了二当家脑补的画面,立刻玩命地拦住了二当家。

“别啊,二叔,你冷静点,冷静啊!”这下子误会大发了,关键是里面那个人醉得死死的,这么大的动静都没醒,估计要睡好一会儿。

“冷静个屁,今天那小子不给我出来,我就宰了他给大伙儿包饺子。”陈二当家被拦更加气愤了,他瞪着三娘,这个吃里爬外的东西。

“不不不,二叔,你听我解释啊,我可以解释的。”三娘欲哭无泪,怎么办?承认自己偷了酒,还是承认自己跟里面的小白脸儿有一腿?好难选啊,二叔,你千万要冷静啊,我还没有想好怎么编。

“好,你解释吧。”陈二当家退了两步,死死地瞪着呈“大”字形拦在门外的三娘,意思是你要不给我好好解释清楚,不仅里面那个小白脸儿我要宰了,就是你我也要一块儿宰!

“啊……”真是不想什么来什么,三娘怀疑今天是不是既不宜出门又不宜归家。

“那个,我那个,他,那啥,没什么关系。都是我做的,我把他灌醉了,刚刚就给他换了个衣服而已。”死就死吧,偷个酒最多关个十天半个月禁闭,偷个人事就大了,搞不好直接就把人气死了,或者寨子里的人一个没控制好把自己给揍狠了也不好啊。

“你上次喝醉了,对,就你把门口的石头当成床睡了一宿那次,我在地上捡的钥匙,但我就偷了一坛七月红,真的,埋在了后山林子里。刚刚打开喝了点,现在在房间里,不信我给你拿。”三娘老老实实交代了前因后果,说完去房间里给二当家拿酒,结果一进门就把门关得死死的,她干脆利落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三娘,你给我开门,我就知道你没那么老实!”

笑话,还不跑,被你抓住了还不烦死我。

“你敢跑,你跑了我就把房里这个阉了,再送到顾老头那里当试药的!”陈二当家听着声音猜到三娘已经翻了出去,只好用屋里的小白脸儿威胁一下,看看有没有用了。按照以前的经验,那货跑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回来的,一回来就用各种小礼物把寨子里的大叔大婶老爷子哄得简直是黑白不分,别说打了,说句重话都要被围攻。

“二叔,你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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