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程功又在桌前忙碌了三个多小时，终于做出了第一台样机。
组装并不费事，麻烦的是程功想改进收音机电源系统。
这年头的收音机，要么需要装电池，要么需要外接电源。
装电池的收音机声音小、信号差，而且电池也挺费钱的——好处是可以拿着边走边听。
外接电源的收音机声音大，但是通常有“嗡嗡”的电流杂音，而且都比较笨重。
程功选择的是折中的方案：将蓄电池作为收音机的电源，这样既可随身携带，又可以反复充电使用，功率也比五号电池大得多。
蓄电池的结构只有三个部分：电极板、阳极板、电解液。
只要将铅板加稀硫酸，密封在容器里，即可实现反复充电。
蓄电池是成熟的、日常可见的技术，农业生产中随处可见。
说白了，充电式收音机，不缺技术、不缺材料，只是缺个思路罢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程功做出了一台比砖头还大的充电式半导体收音机。
打开天线、按下开关、调整频率，收音机里传来清晰的音乐声。
听到声音，莫娓从院子里走进客厅，好奇的问道：“你做的？”
程功点点头，将收音机递给妻子：“这是能反复充电的收音机，你帮我测试一下蓄电池能工作多久。”
莫娓面无表情的说了句“吹牛”，拿着收音机离开。
背转身的时候，莫娓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高兴。
可惜程功看不到这一幕，他有点郁闷的叹了口气，埋头继续工作。
有了组装成功的经验，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忙了大半夜，直到凌晨四点，程功终于完成了二十台收音机的组装。
程功找了些硬纸盒，用县城买来的塑料袋将收音机包装好，便来到镇里唯一的街道上摆摊了。
程功蹲在大树下吆喝起来：
“充电式收音机了，不用装电池，可以反复充电，一台十块钱了！”
“十块钱不算多，去不了香港去不了新加坡；
十块钱不算贵，不用回去开个家庭会！”
“收音机不是传家宝，家家户户离不了，三年五年都用不坏，还能传给下一代！
”
镇上的居民被程功的吆喝声吸引过来，好奇地摆弄着收音机。
十块钱嘛，确实不算太多，镇上肉联厂的工人家庭，过年给孩子的压岁钱差不多就是五元到十元。
十块钱嘛，也不算太少，这钱可以买十多斤猪肉，或者买一件中档的衬衣或裤子。
程功组装的收音机信号清晰，声音洪亮，除了有点沉之外没啥缺点。
但是程功忽略了一个细节：前两天他刚买了一批废旧收音机，今天就有新的收音机拿出来卖，镇上的居民立刻起了疑心：程功这小子不会是想骗钱吧？
基于这个原因，大家在程功周围嗑瓜子、看热闹，但就是不肯掏钱买。
当然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还算厚道，最让程功厌烦的是那些言语刻薄的家伙：
“小程啊，你以前是吃喝嫖赌，现在怎么连坑蒙拐骗也玩上了呢？”
“程功，别把大家当傻瓜了，这收音机就是换了个壳吧？”
程功心里的郁闷就别提了——这种情况下，任凭程功的商业知识再丰富，也搞不定这些吝啬多疑的同乡。
半个多小时后，程功喊得口干舌燥，总算有人过来了。
还是昨天那个老太太，她拿着一台收音机左看右看，而程功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沈阿姨，这收音机价格不贵质量又好，您老来一台？”
沈老太太撇着嘴，一脸不屑：“不买！谁知道这是不是我前天卖给你的那台啊！”
程功赔着笑脸，他把音量调到最大：“沈阿姨，您前天卖给我的收音机多大声音，现在这台收音机多大声音？完全天壤之别啊......这能是同一台收音机吗？”
沈老太太似乎有点心动，但还是摇摇头说道：“不买不买，我家里已经有台春雷的收音机了！”
“那我给您打个优惠吧，”程功笑着说道：“您把旧的收音机拿来，我给您来个以旧换新，旧的收音机抵扣两块钱，这台新收音机算您八块钱。”
沈老太太怦然心动。
人嘛，甭管有没有陷阱，甭管带不带成见，能捞到实实在在的利益才是最关键的一环。
沈老太太也不例外：程功败家不败家跟她没关系，能买到便宜收音机才是正道。
老太太回家拿来旧收音机交给程功，而程功将全新的收音机递给沈老太太。
旁边的吃瓜群众一下子按捺不住了：以旧换新这种营销手段，在八五年看来实在有点天方夜谭。
这年头，粮站、门市部的营业员都是铁饭碗，你买东西的时候多问一句，人家都能给你老大的白眼。
所以程功的“以旧换新”，立刻掀起了一阵换购狂潮。
毕竟这种新的收音机就这二十台，如果不赶紧以旧换新，就没得换了。
只用了十分钟，程功就把收音机全卖完了。
或者说，是被抢购一空。
程功数了数钱：除了样机之外，十九台收音机赚了一百七十五。
刨去成本和买工具的钱，程功净赚了一百元左右。
由于家里还剩了一些电气元件，再加上手头上十几个刚刚得到的、功能正常的收音机，第二批产品的利润将更高。
事实证明：知识就是力量——程功这三天赚的钱，能抵得上比镇里肉联厂职工三个月的工资。
程功在菜市场买了两斤肉和一些青菜，他在百货商店门口犹豫了一下，想起妻子跟自己结婚后从来没买过一件新衣服，程功进店买了条裙子。
对于这个年代的女装，程功不太熟悉，所以直接买了条最贵的。
穷了这么久，程功也希望让妻子高兴一下......
回到家，程功将肉和菜递给妻子。
莫娓看到一堆好菜，俏丽的脸上显得颇为惊讶，下意识露出久违的笑容。
虽然莫娓脸上还带着快要痊愈的伤痕伤，但程功依然很感慨：真是天生丽质的绝世美女啊。
重生之前，程功因为公司广告的事情，也接触过不少后世的明星、网红、平面模特。
因为想从程功手里赚取广告费，所以这些美女也是很热情主动的。
但说实话，这些美女就算是精心打扮，也不如素面朝天的莫娓漂亮。
紧跟着，程功从工具包里拿出裙子递给莫娓。
莫娓满脸惊喜的接过裙子：“是‘的确良’的面料呢！这是给我买的？”
“的确良”，其实就是后世的化纤纺织物。
在八十年代，的确良布料算是比较高档，用这种化纤布料做出来的裙子，飘逸、平整、不褶皱。
莫娓拿着裙子左看右看，好久没买新衣服了，她非常喜欢这条裙子。
但镇上就那么一两家门市部，莫娓经常上街，自然也知道这条裙子的大概价格。
莫娓很喜欢这条裙子，又很心痛：“这真是你用自己挣的钱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