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云苒就来到了这个神秘的异世——青洲大陆。
青洲大陆本是一个幅员辽阔的泱泱大国,但因天灾人祸,大国分裂为四国十六部,百余年间各据一方,各有政权,彼此各有侵扰。
简单来说就是:这是一个诸王争霸、英雄倍出的封建君王制世界。
四年前,云苒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在一农妇家中。
她的记忆是残缺的,隐隐约约中她记得自己好像是被一块名叫“八卦盘”的东西送来了这里。
后来她敛起绝色容貌,女扮男装,游走四方,认得了不少江湖人氏,以及王侯贵族。
最后得知八卦盘乃是天下第一神尼世代相传之圣物。据说得之可以开启一个神秘世界,那个世界藏着一个惊世秘密。
云苒猜想这个惊世秘密,可能就是时空穿越——八卦盘是时空媒介物,它能把别的世界的人送到这里,反之,或许也能把这里的人送回原来那个世界。
为了离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社会,她从东越来到南齐,但为了寻找形踪飘忽不定的无心神尼,想找回八卦盘,因缘际会之下结识了宛容。
宛容为家族所弃,却在机缘巧合下拜了神尼无心为师,学习医术。
这丫头很野,不像那些名门闺秀一个个受礼法拘束。
这脾性,倒是极合云苒胃口。
为了获得八卦盘的线索,云苒跟宛容私下做了约定。
只要云苒肯帮她调查出母亲的死因,她就帮云苒从师父那偷出八卦盘来给她。
查案对于云苒来说小事一桩,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宛容还未归家就被定下婚事,要她嫁给一个病秧子小侯爷。
考虑到宛家境复杂,吃人不吐骨头,云苒义字当头,决定替宛容走上一遭。
于是,大婚当日,她出现在了宛府。
*
宛容和澜山的新房设在听风楼。
一进门,梁姑姑就让人给六小姐沐浴更衣。
云苒很配合,沐浴、更衣、修面、描眉、点唇……盖上红盖头,最后赶鸭子上架一般,她被送出去成了大礼。
等拜完天地,她又被送回了洞房。
说真的,来异世已有四年,云苒参加过大大小小好几个婚宴了,却是第一次当“新娘子”,都要被人折腾坏了。
早知这么累,她说什么都不会玩这个“副本”。
此刻,洞房内静悄悄的,听说是澜山病得不轻,就连拜堂都是别人帮着拜的,所以,闹洞房这一环自然是免掉了,房内的奴婢也已退下。
“咳咳咳……”
新郎倌在咳,声音略显低沉,也不知什么时候会翘掉。
“娘子,为夫病弱,今日怠慢,还请娘子多多海涵……”
一个颇为虚弱的清亮嗓音钻进了耳朵。
云苒端坐着,凝神细辨:咦,不对啊,这声音太耳熟了——记性超强的她,只要见过面,说过话,她的记忆库就会有存档,一旦再次遇上那个人,听到那个声音,她就会记起来。
难道遇上熟人了?
她不觉眯了眯美眸,心脏处咯噔了一下。
“娘子,为夫这厢有礼了……”
那病殃子好像在冲自己鞠躬。
说真的,在南齐这个鬼地方,男子都文文弱弱的,软趴趴没半点阳刚之气——这种病殃子一听就是那种“妈宝男”。
这四年,她在东越、南齐、北燕混得风生水起,就没见过几个看得上眼的男人过,嗯,半年前被她调戏过那位还不错……
“娘子,为夫这就帮你掀了这盖头……”
病殃子欺近,带来一阵熟悉的暗香,好像是苍木香,紧跟着,头上的红头盖就被挑走了。
云苒但觉眼前陡然一亮,一抬头却看到了那张妖孽似的俊脸……
卧槽,竟然是他!
在她惊愕的瞪视中,一身大红喜袍的俊美男子先是一怔,而后一抹玩味的笑一层层在他灼灼如烈火一般的眼睛里荡了开来,紧跟着他扬眉,又惊又喜地低笑出声:
“啧啧啧,真是想不到啊,小妖精,我找了你大半年,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冤孽啊!
怎么就好巧不巧,竟又遇上了这个冤家?
云苒不觉头大如斗。
要不,直接溜之大吉得了?
半年前,云苒带队到南齐的东都做生意,赚了大票银子,回程时喝了酒,偶遇一位仙谪似的美男,一时酒精上脑,与其打赌赛马,输的人要做对方三年侍从。
结果,赛马不分上下,两人直接上手切磋,大战三百回合之后,少年突然旧疾发作,败下阵来。
云苒趁虚而入,把他吊到了树上,还取笑了他一顿。
最后,云苒拿了他的匕首,又夺了他的赤血宝马,扬场而去。
原以为世界这么大,他们哪有那么大的机缘再遇上,结果,半年之后,他居然成了她“新婚丈夫”。
我滴老天爷啊,你也太会玩了。
*
“你不是澜山。”
拉回思绪,云苒盯着面前这个新郎倌,很肯定地落下一句。
这人温温如玉,气质高贵,不是普通的富贵公子,应是当今朝堂上的名门之后。
重点,他有两个身手不凡的手下,当初他们发现她把这贵公子给欺负了,一怒之下曾围攻她,差点就把她给逮住,亏得她有同党,才脱了困。
她记得清楚,当时那两个手下叫他:三公子。而澜山是澜家第五子,人称澜五少。
此刻,溜是没法溜了,只能道破他的身份,扛到底。
与此同时,云苒心下浮现层层疑云:此人身份应该极为尊贵,半年前被她抢走的赤血宝马,乃是西梁赠于南齐的上等军马,总共百匹,被养在南齐第一马场,那边专为南齐培养优质军马,等闲富贵人家根本用不起。
哪怕是震西侯澜大将军的座驾也不见得敢用赤血宝马。
此人冒牌名澜山,入赘宛家,所为何来?
重点中重点,澜家知道吗?
这些问题,全在她脑子里闪现。
“你也不是宛容。”
一袭红罗,玉带束腰,冒牌新郎倌萧湛抱胸笑吟吟看着她,目光很放肆,滴溜溜道破她是冒牌新娘。
半年前遇上时,她一身墨色男儿装,坐在浑身雪白的白马上,英姿飒飒,今日她一身女红装,却若那名贵的红牡丹,雍容而富贵——不过,这绝对是一朵带刺的牡丹,扎手的厉害。
云苒呢,曾以为男人穿红衣裳,俗到不能再俗,偏偏这喜服穿到这个男人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华绝代。
特别是他笑起来时,简直能颠倒众生,可令天地黯然失色。
唉,作为一个男人,有必要长这么好看吗?
最最有意思的是:宛澜两家联姻,新娘子是冒充的,新郎倌也是冒充的,天下还有比这更有趣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