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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慕璋尧走进广白殿左偏院苏尽翩的屋子时,看见的就是苏尽翩背对着门,一个人随意的坐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简直,毫无形象可言。

慕璋尧勾了勾唇,掩了脚步声轻轻的走到苏尽翩的身后,想看看苏尽翩究竟在干什么。

却只见苏尽翩拿着根木头,然后用把小刀一个劲儿在削一根小木棍,削了半天也没见削出个什么形状来。

“翩翩这是在做什么?”一个声音自苏尽翩的头顶响起。

“啊!”苏尽翩心中藏着事情,一边担忧官兵很快就会来捉拿她们,一边又担忧自己被捉拿以后还是逃不过前世早死的命,一边还在拼命的削那根目前还完全看不出形状的木棍,所以慕璋尧来了都快一盏茶的时间了,苏尽翩也没有发现背后有个人。

所以当慕璋尧出声时,苏尽翩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苏尽翩被吓一大跳的结果就是手一抖,那把虽然小但是却锋利的刀划伤了苏尽翩的手指,顿时就冒了血。

苏尽翩不在意的用手绢捂住了流血的手指,然后略带幽怨的抬头看着慕璋尧道:“殿下来怎么没让人告诉妾一声!倒让殿下看了妾的笑话。”

说罢,苏尽翩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将手中的刀和木棍扔在了旁边的矮桌上。

慕璋尧却皱了皱眉,看向苏尽翩用白娟随意包着的手指,这个女人难道都不觉得疼?就算伤口不碍事,但是要换了别的女人,起码这会儿也得撒娇呼痛让他好一番安慰吧?她倒好,根本就没当回事。

感叹了一下苏尽翩的省事,慕璋尧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苏尽翩扔在矮桌上被削尖了一端的小木棍给吸引了。

“翩翩偷偷摸摸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作甚?”慕璋尧拿过那根木棍,委实看不出苏尽翩究竟想干嘛。

苏尽翩心虚的笑了笑,总不可能告诉尊贵的太子殿下说她怕死,这会儿正给自己准备武器吧?

“闲来无事,便想着做根木簪子。”苏尽翩如实回答,她确确实实想要做根木头簪子,那些个金银玉簪到时候肯定会被收走,但是这么跟不值钱的木头簪子总会给她留着挽发吧?她把其中一头削得尖尖的,到关键时候好利用这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保自己一命。

慕璋尧听说苏尽翩居然想自己做根木头簪子,就很不厚道的笑了,首先,苏尽翩作为他的昭训,还需要做木头簪子来戴?其次,就苏尽翩这手艺,做出来的木头簪子恐怕连乡野村妇也戴不出去吧?

苏尽翩自然知道慕璋尧在嘲笑她,她悻悻的看了一眼慕璋尧手里目前还没个簪子形状的木头,有些泄气,闷闷道:“妾知自己手艺拿不出手,但是能博殿下一笑,也算是这根‘木簪子’的福气了!”

苏尽翩将“木簪子”三个字咬字极重。

慕璋尧笑得更欢快了。

笑罢,慕璋尧问苏尽翩:“真想要?”

苏尽翩闻言,眼睛一亮,殷勤的望着慕璋尧,狗腿的点头道:“若有幸能得殿下亲手做的木头簪子,妾定当贴身珍藏,必定日日不敢离身的。”

慕璋尧笑着哼了一声,吩咐人去拿来了专门雕刻的刀,开始认认真真的雕起那跟木头来。

苏尽翩像只偷腥得逞的猫,笑得好不高兴,一会儿给慕璋尧捶捶肩,一会儿问问慕璋尧累不累,渴不渴,活脱脱就是一个狗腿样。

忙累了的苏尽翩就靠在慕璋尧的腿边看慕璋尧雕那根簪子,慢慢的苏尽翩的目光就从那根木棍转移到了慕璋尧的脸上,慕璋尧认真做事的很快就将苏尽翩给吸引了。

苏尽翩的目光动也不动的就一直看着慕璋尧,从慕璋尧深邃的眼睛到其高挺的鼻梁再到有些薄的嘴唇,再往下……

虽然慕璋尧的视线在手中的刀和木头上,但苏木的目光太炙热,所以慕璋尧也感觉到了苏木一直在看她,似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慕璋尧勾了勾唇,觉得此刻颇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苏木之前一直都在乱七八糟的胡思乱想,又是紧张又是害怕,也折腾了不少时辰,累得厉害,这会儿苏木看着看着慕璋尧,也许是觉得慕璋尧在在此她就安心,也许是美色当前迷惑了她,总之,苏尽翩不自觉的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慕璋尧感觉到苏尽翩的目光消散了,便侧过头看了一眼苏尽翩,不看还好,这一看,慕璋尧有些哭笑不得。

居然又睡着了?!

苏尽翩真的是他见过最能睡的人!

这东宫,哪个女人会在他去的时候他未歇她却先睡的?简直是……!

慕璋尧有些无奈,如果苏尽翩不是他的女人,而是他的属下的话,估计要就被拖出去处置了,可偏偏,苏尽翩是他的女人。

罢了,他的女人么,是可以任性一点的。

慕璋尧勾了勾唇,撇了一眼略微睡得有些不安稳的苏尽翩,放下了手中快要成型的木头簪子,轻轻的抱起了苏尽翩,然后将苏尽翩放到床上。

末了,慕璋尧才皱了皱眉,他似乎有些不对,他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情?

慕璋尧又看了一眼似乎在做梦的苏尽翩,觉得似乎这个女人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瞧着苏尽翩的睡颜,慕璋尧又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然后皱了皱眉,转身而去。

罢了,就当是前世的债吧!

临走前,慕璋尧还拿走了那根尚未雕刻完的木簪。

苏尽翩这一睡,差不多又睡了小半个时辰,她醒的时候都快到酉初了。

“什么时辰了?”苏尽翩揉了揉眼睛,问侍立在床边的人。

“已经快到酉时了。”紫合答。

听闻快到酉时了,苏尽翩一下就什么睡意都没有了,酉时!酉时!就是酉时!

苏尽翩有些慌张的起身,让紫合赶紧给她梳妆,然后她便到处寻找那根慕璋尧刻的木头簪子,但是找了一圈也不曾看到。

“不可能啊!”苏尽翩自言自语,她记得好像她睡之前那根簪子就雕刻得差不多了,太子既然答应给她刻根簪子,肯定就不可能不言出必行的,怎么可能不见了呢?

如今簪子不见了怎么办?马上就要到酉时了,官兵就快要来了,她……

苏尽翩很是焦虑,一直不停的在屋子里转圈,急躁不安。

“昭训可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如告诉奴婢,让奴婢帮忙找找?”紫合瞧见苏尽翩的模样,犹豫的开口。

“不用了!”苏尽翩拔高了声音,随即又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迁怒,放缓了声音道:“你先出去吧!”

紫合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听话的出去了,并细心的替苏尽翩关上了门。

紫合出去后,苏尽翩一个人独处,就更烦躁了,她全身都在止不住的散发着一股子戾气。

她又找了一遍,但还是找不到簪子的踪影,她有些泄气的坐在床榻上。

然后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虽然她知道她这辈子也许不会像前世那般得个早死的结局,毕竟这辈子她不再是个连太子面都没有见过的昭训,但是她就是忍不住的担心,越靠近被抓的时辰她就越心慌,她削根木头簪子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慌,给自己寻求一个安慰。

若是真的死到临头,又哪里是一根削尖了的木头簪子能救得了她的,这道理苏尽翩又何尝不知,但是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以此聊表慰藉,自己给自己找一点安全感。可是如今簪子不见了,苏尽翩就好像没了依靠,似乎没有这根簪子她就要死一般。

这是一种害怕,苏尽翩自重新醒来之后就一直不断的给自己鼓励,自己给自己灌迷魂汤,告诉自己她既然重生了,就必定不会像上辈子一般早死。但是如今越临近她上辈子被抓的时辰,苏尽翩就越害怕,这是苏尽翩对上辈子死亡的恐惧。

苏尽翩的眼泪掉得欢,所以也没有注意到门“吱”的一声,轻轻的开了。

慕璋尧走进来就看见苏尽翩一个人坐在床榻边,哭得好不凄惨。

慕璋尧到如今一共见过苏尽翩四次,每一次见苏尽翩都能看见苏尽翩不一样的一面,第一次是在昨夜,那时候的苏尽翩他觉得除了一双灵动的眼睛之外,和他后院的其他女人差不多,第二次见,苏尽翩是娇俏的,有点像陆良媛,第三次见,苏尽翩有点像个普通的平民姑娘,有些可爱,这一次见,慕璋尧又觉得苏尽翩像个经历沧桑的老人,哭得这般悄无声息却又满目苍夷。

慕璋尧不知为何,看见苏尽翩哭红了的眼睛,就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走近苏尽翩,一把将坐着的苏尽翩拉起,搂近自己怀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抱她,只是想抱,于是就这般做了。

被拉进慕璋尧怀里的那一刻,苏尽翩像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哇”的一声就哭出了声,像个被人欺负了的小姑娘。

慕璋尧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也只能无声的继续抱着苏尽翩,安抚的摸着苏尽翩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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