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了好一通之后又自觉无趣,便狠狠的甩下一个哼字,回房埋怨丈夫去。
“这些个讨债鬼,辛辛苦苦种的红薯被狗吃了。你怎么屁都不敢放一个?”
“唉,你让我一个大男人怎么骂得出口?今天嫂子没还嘴,要是还嘴又要鸡犬不宁,你还是少说两句吧,以后有东西收好。”
曹雨晴在院里一字不拉全听着了,估计这对夫妻也没想避着她。
虽然已经分家,可两家还住在一个院里,并排两座土砖老房子,小的分给了老大,大的朱父朱母和小儿子一家住着。
厨房却是共用的,做饭的时候各家从自家屋里拿出米和菜,做好了端回自己屋里或是在院里吃。
小儿子夫妻俩平日里针头线脑都藏抽屉里锁起来,今天可能也是下地着急忘了收红薯,才被煮了吃。
“不知道谁没事老偷偷摸摸到这边拿把剪刀顺块布,趁人忘了锁门兜走一裤兜米。这会儿拿几个红薯给侄女吃就心疼了?来,你们出来好好算算到底拿了我家多少东西。”
朱永德又臊得张不开嘴,平日里老婆总往家拿东西,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嫂子嘴那么厉害的人没骂出来还以为她不知情,没想到她还有能憋能忍的时候。
见屋里没了动静,曹雨晴鸣金收兵不再言语,眯着眼躺在破旧的竹编躺椅上。
“都饿了么?晚上想吃什么?”天色渐暗,她将娃的房门推开一条缝问道。
四张小脸同时望着她,晚饭这事,她们有得选?
“我好久没吃米饭了......”老三小声说道。
“三月,咱们家米不够!有什么就吃什么!”
大月年纪最大,自然懂得顺着大人能让自己和妹妹日子好过些,虽然吃不饱,也不至于饿死。等姐妹几个长大能挣钱,日子就好了。
曹雨晴没再说什么,想着白天吃的红薯也是挠肚子的东西,没有油水可不就是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水灵灵的闺女养成这样,这年代物资匮乏是一方面,所有人不待见,爷爷奶奶后妈都不管她们死活才是主因。
还没说完晚饭的事,院里传来骂人声。
“听说你偷偷煮了永德家的红薯,胆子不小,偷自己家里东西。有本事出去偷,往家里拿才叫厉害。”
精瘦精瘦的朱父一蹦老高,指着从屋里走出来的曹雨晴鼻子骂。
“永康家的也真是,咱们家可从来没有过偷自己家东西的,才嫁过来几天就干这么不要脸的事,呸!”朱母跟老头子配合默契,接着骂了一通。
原身在村里厉害,也就嘴巴不饶人,嫁过来却被朱父朱母压得死死的,没少挨骂挨嘴巴。老头不知道大儿媳换了人,抬手又要抽几下子。
曹雨晴心想着,彪悍的原身怎么在家这么窝囊,不过想想那个年代女人的地位,特别是被认为克死丈夫不祥的女人,在婆家挨挤兑也就不足为奇了。
原本不想与他们有过多接触,哪怕住一个院里井水不犯河水,日子倒也能安静过下去。
可若是有人先动手,她也不客气,抬脚把旁边膝盖高的木凳子踹到几米外的墙边,墙灰震得直往下掉。
要是没点身手,她前世怎么被老板看中做秘书兼保镖。
一家子傻了眼,只见过动嘴的哪里见过动脚的,凳子要是砸到人就不是轻伤了。看来今天村里的传闻是真的,曹雨晴越来越泼辣了。
曹雨晴见他们傻了眼,便说,“娃饿了吃几个红薯,做爷爷奶奶叔叔婶婶的就这么小心眼?”
“你平日怎么对待几个丫头的?好意思说咱们,这不是讲笑话么!”妯娌反应过来,仍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
曹雨晴能说出这样的话,都觉得是个笑话,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她的恶名。要说恶毒后妈,她就是响当当的典范。
“下午的话还要我再重复一遍?我后妈的恶名不都是你传出去的?既然一个个想把孩子往外推,那总得不时拿点东西给孩子喂饱肚子吧!”
“放屁,给孩子的不都进了你的狗肚子?”妯娌听说让自己拿东西给四个丫头吃,气的直跳脚。
曹雨晴看对方就像跳梁小丑,差点笑出声。她没期望能从老二家拿到哪怕一丁点东西,这会儿就想故意逗人生气。
“我看还是赶紧在院中加堵墙,这两只母鸡对上眼就掐架。”朱母对两个儿媳妇都不喜欢,有她俩的地方清净不了,便想让老头找砖头把两家彻底分开。
曹雨晴自然晓得其中的小九九,不就是怕她家占便宜么,趁年前分开,四个丫头加一个寡妇一口肉都占不走,喝西北风也与他们无关。
“分开可以,该分的东西可不能偏了心。”
“什么东西该分?早就分开过了,如今还想分东西,臭不要脸!”朱父想伸出手,想起刚才曹雨晴那一脚,又收了回去。
“两家一共八亩水田,十亩旱地,还有一片山地。你们六个人,我们五个人,怎么着也得分一半过来。”
原身虽然不种地,可对家里的情况一清二楚。当初原主嫁过来之后,跟谁关系都不亲近,难免孤独,但她有个爱好,喜欢到各家去听墙角,一来二去就什么都清楚了。这次就是在村长那口子江嫂嘴里听说了,当初是按一大家子分下来的地,结果一分地也没给老大家,美名其曰老大在外面挣钱,大儿媳病死了家里又没人能种地,不如给老二家种。
而原身又笨又懒,嫁过来之后不愿种地,就轻易同意了把地给了老二家,只要收成之后给几担谷子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