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格外的凉爽,夜风透过半开的窗卷入屋中,带起丝丝凉意,叶清辞半靠在床头却是没有半点睡意。
虽说已经理清了府中的关系,但府上的几位姨娘,特别是叶清灵的母亲江姨娘,她还没有接触过,不过不用想也能猜到几分。
有一个叶清灵那样的女儿,估计这位姨娘也定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
叶清辞半阖着眼,伸手扯了扯锦被,腹中却陡然生出一股尖锐的绞痛,她一滞,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点点滴滴落在锦被上,犹如黑夜里盛开的殷红梅花。
额头细细密密的渗出一层冷汗,直到疼痛感终于消失,叶清辞才松下了身子。
她抬手擦了把嘴角的血迹轻轻嗅了嗅,一阵怪异的酒香味道猛地钻入鼻腔。
“断肠花?”
眉头拧成一个死结,叶清辞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作为医毒世家的传人,这样不常见的毒药她自然也认识,却完全想不透为何原主这具身子竟然会中毒。
断肠花一毒,并非是立刻要人命的毒药,却是十足的阴险之毒,此毒带着淡淡的酒香味,若是杂糅进饮食之中便会无色无味,长期使用下去,最终会肠穿肚烂不治而亡。
也是因此才得名为断肠花。
思索之间,细长的手指已然搭上了手腕,随着脉搏的跳动,叶清辞的心也慢慢的沉了下来。
这毒竟然已经深入了五脏六腑,若是半年内无法彻底清除的话,只怕她这条命……
很好!
叶清辞冷冷一笑,怪不得她能顺利的进入这具身子,想必原主是因着断肠花不幸身亡,这才给了她可趁之机。
既然如此,看来她是一定要好好的看看,这将军府里到底有谁不想让她活命!
她抬手点了几个穴位,暂且止住了四散游走的毒,现下她需要好好的休息休息,毕竟明日可还要以饱满的精神去面对那些个不想让她活下去的人呢!
第二日一早。
叶清辞起身的时候天还未大亮,借着安静之际,她在房中搜罗了两根绣花针别在了腰间,如今手上没有趁手的防身工具,也只能暂且靠着这两根针了。
收拾妥当,叶清辞从内室出来,正逢着蕴宁苑的大丫头采桑拎着食盒进来。
采桑见了她,只粗粗的福了福身,随手便把食盒丢在了桌上:“哟,大小姐今儿起的真早。”
半点尊敬的样子都没有,叶清辞斜睥她一眼,踱步坐在圈椅上,周身散发出一股极寒的气息:“本小姐倒是不知,原来这蕴宁苑的主子已然成了你采桑了。”
冷冷的语气,没有温度的声音让原本趾高气扬的采桑愣了一下,她抬头看向叶清辞,莫名生出一股恐惧,眼前的人分明就是日日相见的大小姐,可她的气势却与往常全然不同!
“大小姐这话言重了,奴婢怎敢。”采桑硬着头皮回道,说着,她似是察觉到了不妥,忙把食盒打开,一一的把饭菜摆上:“大小姐还是尽快用膳,免得凉了就不好了。”
叶清辞挑起眼皮冷哼,缓步走到圆桌前,早饭简单的很,一碗青菜汤,一碟小菜外配了一块米糕,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脸色变得越发的难看起来,叶清辞拿起筷子随手在青菜汤里搅了搅,正欲发火,混杂在青菜里的黄红色叶子却让她不期然瞪大了眼睛!
那叶子,正是来自于断肠花!
怪不得原主会悄无声息的中了毒,竟是每日都掺杂在了她的饮食之中!
果真是极歹毒的心思。
她冷下脸,一把将筷子摔在了采桑面前:“这便是本小姐的早膳?看来,你们是果真不把本小姐放在眼里是不是?”
采桑被突如其来的摔筷子声音下了一跳,忙后退两步:“大小姐……大小姐不是素来喜欢这样的饭菜,何故还要怪在奴婢身上?”
“还敢顶嘴?”
叶清辞笑的凉薄,上前一步一巴掌甩在了采桑脸上:“贱婢,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哟,清辞这是怎么了,怎得这一大早就冲着采桑发脾气?可是有什么误会?”
略带做作的声音随着清脆的巴掌声落下而响起,叶清辞冷眼看向门外,就见一位身着华丽的妇人正扭着腰袅娜的往房中走过来。
她微微垂眸,稍做思索便认出了来人,正是叶清灵的母亲,如今执掌中馈的江姨娘。
俗话说得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昨日叶清灵刚刚因为她而被杖责了二十,江姨娘这一大早过来定是为了此事。
叶清辞看着她进门,敛衽便坐在了主坐上,抱着手臂一脸冷然:“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姨娘啊。”
江姨娘轻笑一声,甩甩袖子也坐了下去,压根就没把叶清辞放在眼里:“采桑好歹也是蕴宁苑的大丫头,若是你有气,私下里说两句就是,也犯不着发这样大的火气。”
“既是蕴宁苑的丫头,我怎么处置应该也与姨娘你没甚关系吧。”叶清辞勾起唇角,看着江姨娘的目光越发的冷锐:“还是说姨娘忘了规矩,以为执掌中馈了,就成了将军府的夫人了?”
这话一出,江姨娘的脸色登时变了。
平日她最忌讳的便是有人拿她的身份说事,原本叶振南也曾想过要把她扶正,可谁知叶清辞的外祖一家却根本不同意,叶振南自然不敢同勇毅侯府作对,虽然让她执掌中馈管理府中的大小事宜,但到底也只是个姨娘的身份。
在叶清辞面前,终究还是要矮上一头。
“清辞今日说话怎得如此夹枪带炮的?这采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样生气?你且告诉姨娘,姨娘定会帮你出了这口气!”江姨娘眸光一转,立刻又带上了笑意。
原本她今日过来是为给叶清灵讨回公道的,谁知偏碰上了叶清辞脾性大变!
叶清辞微微一笑,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嘲讽:“我蕴宁苑的丫头,什么时候还需要姨娘来帮我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