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冷笑道:「 我是被父親刺激,失神摔下山,當時還有些意識,就聽到那個女人讓父親不要管我,等半夜你們找到我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間,才會導致我傷了腿,又記憶錯亂。」
沈知非聞言,一雙冷靜自持的眼里幾乎火山噴發。
我把手掌覆在他青筋直露的拳頭上,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
沈知非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倒讓你來安慰我。」
我改成與他十指相扣,低聲道:「沈知非,我不會再出事了,我們都要好好的。」
沈知非與我相握的那只手的大拇指摩挲著我的手背,同樣聲音低沉道:「我也不會讓你再出事了。 」
我:「當務之急,我們要商議對策,不能讓父親知道芽妹來了江城,也先不能讓姥爺知道。」
上一世,姥爺就是被父親隱瞞婚生子氣病,倒不是生芽妹的氣,而是父親與姥爺撕破臉皮,不多久姥爺在醫院去世。
沈知非分析:「你爸出差,芽妹肯定不知道他住的招待所的電話,要不然他不會那麼晚才知道芽妹來江城的事。
那電話極有可能是往家里打。
「我稍后就過去那邊把電話線拔了,信箱也檢查一遍。」
沈知非不放心:「我陪你去。」
「平縣到江城的火車要一天多,她現在肯定已經在路上了。」
沈知非笑笑:「我安排好住的地方,明天陪你一起去接她,但是以防萬一,我家里的,你姥爺家里的電話線都要拔了。」
我十分贊同。
10
重生后第一次見到芽妹的心情,和重生后第一次見到沈知非的心情是不一樣的。
我是在沈知非的懷里去世的。
而芽妹又是在我的懷里去世。
黏稠溫熱的血液糊滿了我潔白的裙擺,懷里的人沒等到救護車就一點點失溫,軀體最終變得冰冷堅硬。
出站口擠滿了人,有司機攬客,也有如我和沈知非一樣來接人的。
我聽見綠皮火車進站時「哐當哐當」的響聲。
過了一會兒,一大波人潮往出站口涌出來。
我一眼就看到那個單薄的身影。
芽妹仍是上輩子照片里那般打扮,干瘦的腕上套著一只銀鐲子,背著一個竹筐。
我不自覺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手腕。
芽妹說,那只桌子是她從小戴到大的,她媽媽說保平安,請神的時候特意開過光的。
那只手鐲她後來送給了我。
她說的沒錯,這個手鐲是保平安的。
她送給了我。
意外發生,她為了救我而死。
她是我的心魔。
沈知非握住我的手,捏了捏我的掌心,示意我不用緊張。
這一次,只要我們能阻止芽妹和父親見面,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之后的那些事。
我的心亂七八糟的,眼神卻專注地盯著芽妹。
大概是這一世她沒打通家里的電話,不知道會有人來接,出站的時候臉上還帶著點茫然無措。
我的心一揪,卻不敢靠近。
沈知非牽著我走向芽妹,去迎接那枝來自西南方向的嫩芽。
「你好,石芽是吧,我是沈知非,來接你的人。」
芽妹有些一驚,往后退了一步。
我也努力使自己臉上的笑容更真誠些:「你好,我是岑明雅。」
怕她仍舊不信,補了一句:「石壽再婚后生的另一個女兒。」
她仔細看著我的臉,我任由她打量,卻沒想到,她看著看著就哭了。
上一世也沒這一出啊。
第5章
我頗有些不知所措,求救般看向沈知非。
沈知非不愧是沈知非,三言兩語安慰好芽妹,帶我們打車離開火車站,到提前安排好的地方歇息。
11
上一世,芽妹到我們家來,是因為她的母親去世了。
但她既不是為了要父親去看一眼她母親,也不是為了自己以后的生活。
她輾轉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了父親現在在教育局工作,趁著暑假來江城,想求父親給他們那里派個老師。
「孩子們不能沒有書念。」這是芽妹的原話。
「周邊好幾個村,都得上我們那上學,我媽死了,學校的老師就不夠了。」
「那你媽以前怎麼管過來的?」
「我媽不讓我考大學,中考后直接讀了中師,出來后,就直接回家鄉教書。」
芽妹提到大學兩個字,有淡淡的失落。
讓她更失落的是,父親無權給他們學校安排老師,江城和平縣都不是一個省的,況且父親那時還只是一個小主任。
後來芽妹去世,我等大學一畢業,一意孤行去了芽妹的家鄉。
沒去父親安排的重點學校教書,他氣得差點與我斷絕關系。
那時候,我以為父親是擔心我吃不了下鄉的苦。
畢竟他和沈父在飯桌上,常常免不了憶往昔艱難歲月。
不管父母關系如何,他總歸是疼我這個女兒的。
直到那次爭吵,我才知曉,父親只是擔心我和沈知非距離太遠,分開太久,這門親事會黃掉。
沈知非後來直接追到了鄉下,向我剖白了心跡。
沈秦兩家的人也到了鄉下,為我們辦了一場簡陋的訂婚宴。
學生的家長送來各種山里的鮮貨。
那場訂婚宴簡單又熱鬧。
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事,那一天會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