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墨玉惊惶地望着君灏：“皇上救我。”

只这一句，便让君灏动摇，厉声喝道：“放人，否则她只会死得更惨。”

君灏目不斜视，可刀锋却寸寸逼迫着锦黛，肩头霎时渗出大片鲜红的血来，伤口处几乎见骨。

锦黛紧咬着牙关，连一句痛都没喊出：“父亲，不要为了女儿犯险，快带族人离开，女儿死不足惜……”

就当，是偿还当初连家帮助君岚陷害君灏，害他亲眼见着自己的母妃惨死，害他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她却救不了他的无能为力。

连家欠君灏的，她还就够了。

闻言，连峥神色一怔，手上力道松了些，墨玉便趁此机会逃脱。

当是时，君灏毫不留情地下命令：“放箭！”

一语落下，早已埋伏在四周的弓箭手纷纷搭弓蓄势待发，箭落如雨，悉数朝连家人所射去。

“父亲！”

锦黛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得魂飞魄散，喊得声嘶力竭，几近失声。

她意欲闯进箭阵当中，君灏怀抱墨玉，一面却残忍地吩咐着：“拉住她，让她看看，背叛朕的下场。”

锦黛越是挣扎，便越是加重肩头上的伤口，可她浑然不觉，哭得那张绝美的脸都扭曲起来。

不消片刻，连家所剩的人便纷纷倒在了血泊之中，锦黛泪眼朦胧中，看到连峥在冲她笑，像是幼时父亲哄她的模样。

他说：“黛儿，别哭。”

等到确认所有人都死亡后，君灏睨了一眼瘫软在地、失魂落魄的锦黛，眼中闪现一丝不忍。

墨玉攥着他的衣服，脸上惊恐未定，说道：“他们毕竟是皇后娘娘的亲眷，皇上就让娘娘替他们收敛一下尸身吧。”

君灏抱起她来，连一步路都舍不得她走。

“玉儿心地总是善良，那便依你。就让连氏一个人收拾这里，若是有一滴连家余孽的血留在皇城里，朕会让你知道，何为生不如死。”

陈国忠在一旁监督着，只见锦黛惨白的脸上突然绽开了一抹笑意，接着她站起来，一步一步走近那片尸海当中，替连峥小心翼翼地拔掉了身上插满了的箭矢。

鲜血还温热着，锦黛染了满手的血，那股温暖包裹着她，让她在触碰到冷冰冰的雪时，都察觉不到半分的寒意。

哪里比得过心底的冷呢？

陈国忠心有不忍，但也不敢上前。

一直到后半夜，雪的势态从细细碎碎逐渐变成了鹅毛大雪，覆盖着未经处理的尸身。

锦黛已经冻得嘴唇发紫，牙齿上下打颤，浑身僵硬，已然毫无知觉，双手双脚也只能靠着她的意志力勉强移动。

可她还在艰难拨开白雪，把尸体挪出来，放在另一侧。

“喀喀——”

锦黛的手背被一脚踩进雪地里，鞋面绣花精致，抬眼看去，是裹着批织锦镶毛斗篷、装扮艳丽的墨玉。

墨玉浅浅一笑，脚下加重了力道，碾压着锦黛的左手背，直到累了，才缓缓收回腿。

锦黛疼得呼吸一滞，想动，却动不了。

她的左手彻底废了。

墨玉矮下身来，轻声在锦黛耳畔笑道：“锦黛，想不到你也会有这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