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芸怔住，眼前的姜欢与先前沉稳内敛的那个少女有了明显的不同，或许......这才是她真实的模样。

那样直白对权力的渴望。

姜欢平静地对视江梦芸，既然要一路同行，那她必须明白自己的心意。

江梦芸想起那日宫女大选，自己站在门外偷偷抹泪，然后听见一道清脆柔和的声音问她：“姑娘，为何独自落泪？”

于是，她如愿在娘亲欣慰的目光下进了皇宫。

突然，江梦芸的心就安定下来。

“奴婢梦芸，愿追随主子。”

姜欢眼里有了几分笑意，指了指旁边的偏房：“我如今只是个霞帔，贴身宫女也只能有你一个，所以要辛苦你事事操持。那儿是你的住处，等我封了县君再给你单独的房子。”

梦芸心中一惊。

封县君在主子口中仿佛只是信手拈来的事，可在别的后妃眼中往往最少要两三年的时光......

“奴婢随遇而安，主子有何要吩咐奴婢的吗？”

很快，梦芸进入了状态。

姜欢视线悠悠落在水云阁外。

“帮我沐浴更衣，皇上今夜要来。”

......

顾玄奕匆匆了结朝务，换了身常服便去往水云阁。

此刻睿思殿依然灯火通明，反倒是水云阁昏暗幽微。

奇怪，难道姜欢忘了今夜朕要过来？

行至门口，并不见任何宫人侍候在旁，倒是阁门大开还隐隐传来难以言喻的香气。

方内侍很有眼色，摆摆手屏退其他人。

顾玄奕心想，他倒是要看看这妮子在玩什么把戏？

迈步踏入阁中。

与白日循规蹈矩的卧房不同，此时的水云阁内到处飘着轻纱，目之所及仿佛云端一般。荧荧烛火透过纱幔，煞是暧昧。

往深处走去，顾玄奕随手拨开轻纱，重重雾后便是一道婀娜身影。

香气愈发浓烈，直钻入他的心脾。

他要动作的手停了下来，二人只隔着一道屏障。

这时，那道少女身影轻舞起来，水袖扬，红裙散舞，姿轻盈如鹭、悠扬如歌。须臾，姜欢主动挥去轻纱，一身红色薄纱若隐若现，长发只用一支木簪挽起。

简单，却勾起了顾玄奕心底最深的欲念。

她本就生的极美，那双潋滟妩媚的狐狸眼微微上勾，丹朱艳唇，像是要勾走帝王的心。一双莹白玉足踮起，双臂轻轻勾上他的脖颈。

贴着顾玄奕耳边轻轻说道：“臣妾，恭迎皇上......”

顾玄奕目光暗沉，视线下垂定格在姜欢嘴唇的位置。

“真是个妖精。”

玉炉冰簟鸳鸯锦，

粉融香汗流山枕。

鸳鸯被里成双夜，

一树梨花压海棠。

直到姜欢累的昏睡过去，顾玄奕才餍足地喊人来沐浴。

自此后三日，姜欢就没离开过水云阁。

直到第四日，贵妃实在忍不住以长公主身子不适为由派人过来拉走皇上，顾玄奕这才恋恋不舍离开。

“梦芸——”

姜欢捏着酸疼的腰肢和大腿，哑着嗓子喊道。

门吱呀一声推开，梦芸满脸堆笑端着水盆进来：“主子，是要梳洗吗？”

“嗯，我要沐浴。”

梦芸应下，然后接着乐道：“主子，今儿一早皇上出去时，又吩咐晋您为红霞帔。虽然品阶一样，可月例和一应用的都要比紫霞帔好上些。还差方内侍送来好些东西，您都看看？”

姜欢没什么兴趣。

可若顾玄奕问起来了也得有的说，于是让她都端进来。

有衣裳首饰，看得出虽然没超出这个位分该有的，但料子都十分不错。

梦芸捧着一叠东西迟疑道：“方内侍说了，这份让您亲自看，是皇上特别叮嘱的。”

这么神秘？

姜欢掀开布盖一角，那鲜艳花色、露骨样式，分明就是抹胸！

这个不要脸的！

姜欢面若冰霜，赶紧丢到一边。

想了想，无奈让梦芸收到柜子里。

要不是要靠顾玄奕往上爬，她哪里需要这么费心讨好？

谁能想到，前世彬彬有礼的皇上怎么现在像头饿狼？每天晚上把她翻来覆去的折腾......

姜欢看向梦芸：“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梦芸笑意敛了几分，微蹙着眉：“主子，您如今很得宠爱，正是怀胎的好时候，吃这药......您真的想好了吗？”

后宫的女子都想要皇嗣，可以她今天的身份，就算生下了孩子也封不了婕妤。

届时孩子还tຊ是得管别人叫娘。

上一世淑妃就打她肚子的主意，只不过没想到她怀的是双生胎。

以才人的身份若诞下两位皇嗣，很有可能越级晋封为婕妤便可以养在自己膝下，那淑妃就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这一次，她要站稳了脚跟再考虑孩子。

“想好了，把药拿来吧。”

梦芸看姜欢打定了主意，叹了口气将怀中的药粉递了过去。

姜欢仰头吃进去。

“去把我那套桃红色的衣裳拿来，也该去拜见皇后娘娘了。”

......

皇后住在凤宁殿，虽说后宫诸事交给了贵妃打理，可顾玄奕看重皇后，下令每月初一婕妤以上妃嫔还是要到凤宁殿给皇后请安。

姜欢本该在封号后就觐见皇后，可养伤加上最近几日胡闹拖了许久。现在宫里都开始有流言，传她是妲己转世了......

今儿正好是初一，想来皇后宫中高位嫔妃已经集齐。

进宫多日，总算要再次见到苏滢心。

姜欢的眼中闪过一丝戾色，继而归于平静，面上一片乖巧。

凤宁殿内传出几道女声，似乎在谈话。

门外的宫女看到姜欢，虽然面生但从服制来看想必就是最近宫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霞帔姜氏。

“皇后娘娘，红霞帔姜氏求见。”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说笑的嫔妃纷纷望向殿外。

贵妃原本骄矜的神色沉了沉，生生将手腕上的玉串扯断，玉子落了一地。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的手串戴的好好的不知怎得断了......恐怕是有不祥之兆......”贵妃忧心忡忡，半阖的眸子扫向贤妃。

贤妃立刻惊得掩唇：“刚提到姜氏来，贵妃娘娘的手串就断了，莫不是这不祥之兆指的就是姜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