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程义德一听，立刻蹙起了眉头，“怎么回事？什么大人物？”

“程老板，你什么也别问，就算我知道我也不可能告诉你，这是要枪毙的！”

程义德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与王所打交道好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如此郑重的姿态。

“你的意思是，上面来的大人物要保他？”

“这倒是没有。但我觉得，这件事里面大有文章。你可千万小心，别阴沟里翻船！”

“我知道了。王所，麻烦你安排一下，我要见一见这小子。”

郑天明被带进审讯室时，程义德已经等候多时。

“程老板，看来您很闲啊？”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有什么好考虑的？”

程义德冷冷一笑，“郑天明，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跟我玩花样可没什么好处！还是说，你背后有什么人给你撑腰？”

郑天明玩味一笑，“看来程老板是听说了什么。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何？”

看着郑天明那份泰然自若的神态，程义德感到莫名的不安。

他原以为操弄郑天明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但他越来越感觉，他根本操弄不了这小子。

郑明天随意地扭了扭脖子，慢悠悠地说道：“等我下次见了那个大人物时我会告诉他，他见过我的第二天，程老板就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这里的负责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大人物？”

郑天明冷笑一声，“程老板，您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您这种说法，不嫌丢人吗？”

程义德怒气上涌，气冲冲地走到郑天明的跟前揪起了他的衣领，“整个胶平县还没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郑天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生硬地扳到一旁，“我不喜欢别人碰我，请放尊重！”

程义德彻底惊住了，怔怔地后退了两步。

他眼睁睁地看着郑天明把手伸进了只能容下一个手腕的铐夹里，像是不曾拿出来过。

但是刚才，他明明亲眼看着别人将他完完全全地铐在了审讯椅上。

“你，你你......”

“嘘！这是秘密。当然，我的秘密还有很多，不差这两个。你可以随便说，只要你不怕......”他用手比划出一把手枪的形状，“砰！”

程义德像是被击中了一般，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

郑天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就是一个坐过七年牢的**。”

程义德坐回椅子上，缓缓说道：“郑天明，七年前，有许多人亲眼看到你把于耀阳从三楼推了下去！程欣也因此被吓出了病，不得已办了休学。

你犯了错，接受了制裁。我们本可以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如今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坐牢都是我害的？”

郑天明忍不住笑了起来，“程老板，您可太有趣了。想把我往死里整的人是您，栽赃陷害我的也是您。如今我只能自认倒霉准备接受再一次的制裁，您说我是什么意思？”

“你敢说你打了程大勇不是因为我？”

“他对我同学实施家暴，我碰巧赶上了，上去劝了几句。怎么就成了我打人了？”

“你口供上可不是这么写的！”

“没错，”郑天明又抽出手，扬起拳头，“拳头，是我说话的另一种方式，您要不要感受一下？”

“你敢！”

“我这人最怕激，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郑天明又把另外一只手抽了出来，准备起身。

“守卫！守卫！”程义德吓得大惊失色。

两名守护员闻声赶至，破门而入。

程义德伸手指着郑天明，“他要动手打我！”

守护员看向郑天明，只见郑天明规规矩矩地坐在审讯椅上，很是无辜地耸了耸肩，“二位同誌，你们信吗？”

程义德心知被郑天明摆了一道，猛地一甩衣摆，“你给我等着！”

郑天明冷笑一声，卖力地吆喝：“程老板慢走，欢迎再来啊！”

当晚，法庭的黄院长再次被请到了程义德的私人包厢。刚一进门，便看到桌子上摆着十打百元大钞，旁边还有一个黑色手提袋。

“程老板，您这是？”

“黄院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郑天明永远消失！事成之后，我再给你十万！”

“哎哟，程老板，您这不是难为我吗？”黄院长把钱推到了程义德的面前。

“怎么？嫌少？这好办，要多少？你开个价！”

黄院长苦着一张脸回道：“程老板，现在不是钱的问题。我的乌纱帽能不能保得住都两说呐！”

程义德脸色微变，“黄院长，您这话什么意思？”

“今天上午，上面来人给我们开了个会。说是最近要严厉打击不正之风，要求我们秉公执法，不允许以权谋私。从明天起，每一次庭审，都会有上面的人在旁监督。”

“那你什么意思？我侄子这顿打，算是白挨了？”

“那倒不至于，只能是实事求是。”

“好，那依你说，能判多少年？”

黄院长抿了抿嘴，“我看过了宋瑶交上来的材料，她主张这个案件的性质为民事案件，而且提交的证明材料也非常充分。不好办啊！”

“民事案件？”程义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侄子至今昏迷不醒，你竟然跟我说是民事案件？”

“程老板，根据宋瑶提交的法医鉴定材料，您侄子的重创伤，是发生在凌晨三点左右，而郑天明却是在凌晨一点左右进了看护所。从时间节点上推断，您侄子的伤并不是郑天明所为。”

“我不管是不是他干的！我现在就是要他死！要他消失！”

“程老板，容我多嘴问一句，您跟这个郑天明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吗？”

程义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按捺着情绪回道：“我就是要给我侄子出一口恶气！”

黄院长摇了摇头，站了起来，“程老板，请恕我无能。这件事，我是真的帮不了你了，告辞！”

就在他刚刚握住门把手时，冰冷的话语从他的身后传了过来，“黄院长，您踏出这个门容易，再想要进来，恐怕就难了。”

黄院长稍微顿了顿，随即释然一笑，缓缓转身，“程老板，承蒙您这些年的关照，黄某人感激不尽，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