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似乎很清楚刀子往哪扎伤她最深。

卫明裳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无法再做母亲的痛苦和被父亲放弃，被爱人伤害的绝望糅杂在一起。

她再也忍不住尖锐开口：“我永远都不会有孩子了！”

“陆鹤霖你别忘了，那碗绝子药是你亲手灌下去的。”

陆鹤霖看着她赤红双眼中的痛苦，声音薄凉：“是你先背叛了我。”

背叛。

卫明裳突然笑了，笑中含泪：“陆鹤霖，你心知肚明，我没有选择。”

对视间，陆鹤霖冷下了面容，吐出两个字：“出去。”

卫明裳没有丝毫迟疑，胡乱揽起衣衫便走了出去，没有丝毫犹豫。

只是转身的那瞬间，氤氲在眼眶里的泪砸了下来。

长安宫没有燃炭，空旷的屋子冷冰冰的。

卫明裳躺在榻上，只感觉如同被抽干了力气，又疼又累。

陆鹤霖，父亲，甚至是林清棠……

所有人都希望她去死，可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她又忍不住想，是不是死了，一切就都解脱了？

可越想，脑袋里越浑噩。

卫明裳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火炉里，越来越热！

渐渐的，她就没了意识。

等再醒来，手背上的几处穴位上还扎着银针。

一旁，宋之凛见她醒来出声道：“娘娘醒了，您发了高热，如今刚缓解些，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卫明裳撑着疲惫的身子坐起，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却陡然对上宋之凛苍白的面容。

她一怔：“你怎么了？”

宋之凛没回，只是沉默着将她手臂上的银针取下。

卫明裳看着他隔着丝帕的动作，恍然想起了上次他来时，陆鹤霖的神情。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陆鹤霖对你做了什么？”

宋之凛没想到她会猜到，愣了下还是没有说。

只是看着比上一次还要精神萎靡的卫明裳，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宫可以把曾经那个爱笑的小姑娘磋磨成这样。

他眼中带上几分不忍：“您想离开吗？”

闻言，卫明裳呼吸一滞。

就听宋之凛低声道：“我家中有一种独门秘药，可以让人假死，不会有任何人能看破。”

“如果娘娘想走，臣可以帮您。”

卫明裳听得心动。

从先皇死的那日开始，到现在，她其实早已不求什么了，只是想活着。

但是陆鹤霖不放过她！

如今有能离开的机会，她求之不得。

可转念，卫明裳看着宋之凛又想到了陆鹤霖的性子。

若自己真的走了，他会放过帮她的宋之凛吗？

卫明裳没办法做下决定：“我再想想，你先回去吧。”

宋之凛也没强求，拱手告退。

可两人都没注意到，宫门外角落里，有一道身影匆匆离去……

宋之凛离去后，卫明裳就坐在窗边出神。

她明白，宋之凛的办法可能是自己离开皇宫，离开陆鹤霖的唯一机会。

如果拒绝，那她这辈子都会在这暗无天日的宫墙里，和陆鹤霖纠缠，互相折磨……

真的要走吗？

卫明裳有些迷茫。

这时，渐渐黑下来的天幕中，突然出现几道火光。

紧接着，只听‘咣’的一声，长安宫的宫门被大力踹开。

陆鹤霖走了进来。

他没看卫明裳，直接吩咐：“所有宫人都换掉，贴身伺候太后的……全部杖毙。”

他话语里的肃杀气息那么重。

卫明裳心中一紧，强撑镇定：“陆鹤霖，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鹤霖凛冽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紧接着一步步朝她走来。

这样的威压，让卫明裳莫名想起了被灌绝子汤的那日。

她忍不住害怕的后退，到最后退无可退，摔坐在床榻上。

陆鹤霖堵在她面前，手钳着她下颌：“你不是想逃？怎么不跑？”

他环顾了眼四周，手上更加用力：“想跟着宋之凛跑？朕竟不知你与他这么熟？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带你走！”

卫明裳脸色一阵煞白，她不知道陆鹤霖怎么知道的，只是心中的恐慌越来越浓。

“你把宋之凛怎么了？”

“欺君之罪，你说呢？”

欺君，是死罪。

卫明裳本就冷透的心像是坠进了冰河。

是她的错，她不该犹豫，她该直接拒绝宋之凛的！

她不该把一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卫明裳紧紧抓着陆鹤霖：“放过宋之凛！”

“我没有要和他走，我不会跑，你放过他好不好，我求你！”

她双眼泛红，里面的担心那么明显。

陆鹤霖看着只觉得刺眼。

可突然他笑了，不达眼底：“放过他？可以，取悦我。”

卫明裳只觉得备受屈辱！

但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宋之凛因为自己，失去性命。

卫明裳死死攥着手，最后缓缓伸出手，在陆鹤霖的注视下，一点点解开了他的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