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澜用手按住了宁姿作乱的手。“够了，宁姿，我不用你偿还什么，别再来了。”宁姿没注意到顾星澜耳根红红的。宁姿的另一只手握住了顾星澜的手：“你就信我这一次，你难道想一辈子都在床上躺着，当一个废人吗？”顾星澜抬头看宁姿，有着生人勿近的冷。“我即便是当废人，那也是我的选择。”她想给顾星澜治腿，一方面是欠了债，一方面确实是心疼敬佩他。宁姿温柔的哄：“您可是著名的南方兵王，你就不想让害的你残疾的敌人付出代价吗？”顾星澜睫毛颤了下，视线依旧集中在书本上。“您不想继续保家卫国吗？”顾星澜握着宁姿的手力道松了些。宁姿嘴角的笑容扩大，丢下了重磅炸弹。“您不想保护您父母吗？现在顾家是顾海云母亲当家，您父母被她欺负，您现在残废连自己都帮不了，更别说帮你父母了。”“你只有站起来，才能让他们安享晚年。”顾星澜沉默数秒，道：“我的腿，省里医生都说没救了。”宁姿听他口风松动，笑得眉眼弯弯。宁姿继续笑道：“一个月，要是你的腿一个月没有任何改善，那我就不会来了。可你要是不让我治疗你，我就会一直来劝你，或者，用别的方式‘还债’。”“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最固执了。”顾星澜沉默了下来，通过这一扇窗子，他确实看到宁姿对顾海云有多执着，那一声声甜腻腻的海云哥。莫名地，他又想到了宁姿在他耳边带着哭腔地让他轻点，慢点的低软嗓音。他低垂眼睑，将手从宁姿手上移开。宁姿这才得以见到顾星澜的腿，比她想象的要严重许多。两条小腿已经萎缩，连带着大腿也有了感染的迹象，小腿的骨头接续过，只是并不成功。她的手轻轻的触碰，不时地问一下他的感觉。顾星澜别开了头，放在身侧的手指蜷曲。“小腿没有任何知觉，大腿膝盖以上是疼的。”这要是再发展下去，是要截肢的。她将严重性跟顾星澜说了，他的神情也只是淡淡的。“有区别吗？不过就是摆设。”她声音轻软，说话的时候看着顾星澜的眼睛，给他一种宁姿很真诚很值得信任的感觉。“小叔，相信我的医术。”她心里已经有了一套合适的治疗方案，她拿来了一个大泡脚桶，将药包放在里面，给顾星澜泡了脚。与此同时，她偷偷地往里面加了一杯灵泉水，这样可以让他的肌肉尽快复苏。给他泡脚的同时，宁姿还给他按摩腿。起初，宁姿按摩的是小腿，顾星澜还能安静的看书。紧接着，宁姿给他按摩了大腿，当她的手指触碰上他大腿的时候，他身子一僵。他这才感觉到，这双柔软的手，是如何在他的肌肤上游走，揉捏。他无端地觉得热，耳根也悄悄的红了，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滚烫。一连按摩了半小时，宁姿这才停下来，她笑道：“我接下来给你针灸吧。”再抬头，却看到顾星澜额角都出了一层薄汗。宁姿手法专业，低垂着睫毛静静地给顾星澜针灸，让他烦躁的心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她这个人，似乎就是有一种，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针灸完后，宁姿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开口。“明晚我再来给你针灸。”顾星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的视线只是放在书本上。宁姿顿了顿，伸出手指按住了顾星澜的书本，她笑得温柔，眼睛弯成了月牙。“小叔，我走了，你不跟我打个招呼吗？”顾星澜只是淡淡地看向她，一言不发。宁姿耸了耸肩膀，罢了，小叔现在阴沉厌世，又怎么可能对她做出什么反应。她的手指在泛黄的纸张上摩挲，而后收回手，如来时一样翻窗子离开了。顾星澜的手指停在了宁姿触碰过的纸上，这里，还残留着宁姿的温度。从顾星澜住处到知青点要经过长长的一块玉米地，她一直到12点她才回到知青点，她动作轻，没有吵醒任何人。却不知道黑暗中张燕正睁着眼看着她。第二天上完工后，她们俩吃的是蔬菜鸡蛋饼，张燕对着宁姿连连竖起大拇指。“小姿，你这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宁姿心想哪到哪啊，这才是她的三成水平，要不是怕突然太好吃引起张燕怀疑，她哪里需要隐藏。同时，宁姿又在空间里，喝了一碗灵泉水熬煮的中药调理身体。晚上，她去给小叔治完腿后，将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放在了小叔床头。她笑得温柔，声音轻软。“小叔，一直翻来覆去地看同一本书，很无聊的。”当她将书本放下，顾星澜视线并未往那里看一眼。宁姿也不在意，第二次带来的是一盏古式煤油灯，制作工艺却是现代的，比起顾星澜的那一盏煤油灯好了太多了。宁姿笑得温软，声音仿佛浸了糖水一样。“小叔，这盏灯更大更亮，这样你晚上看书就不会伤眼睛了。”顾星澜抿唇不语。在宁姿走后，他才拿过火柴，将这盏煤油灯点亮，整个屋子瞬间明亮起来。他久久地望着这盏灯。他残疾这三年来，起初家人们还会关心他，待知道他彻底残了后，关心他的也唯有父母。可是父母能力有限，且能关心的就只有他吃住，至于内心层面，他们从未涉及。而宁姿这个他并不看好的姑娘，却一次次的，坚定又温柔地试图去触碰他的内心。第二天宁姿到的时候，她就看到他正点着她送的古灯阅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宁姿嘴角勾了勾，忽然发现，小叔这人，还挺傲娇的。宁姿在给顾星澜治疗的时候，照例问了些顾星澜的身体状况以及感受，顾星澜回答的言简意赅。她也笑得很温柔，顾星澜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当晚，从顾星澜窗子离开，走到顾家大门口时，她正好看到了抱在一起的顾海云和余芬芳。察觉到她的靠近，两个人迅速分开。“宁姿，你干什么？”顾海云正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烦躁。“宁姿，你不是都说婚约取消了吗？你能不能别再来纠缠我了？”余芬芳也依偎在顾海云身上，柔柔地看过来。“宁姿，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我现在，已经和海云在一起了。”余芬芳这个抢了亲的人，在她这个被害者面前宣誓主权来了。宁姿本来是不想搭理这对男女主的，可他们实在太蹬鼻子上脸了。“首先，我来这里，不是来找你的，是去后山找药材的。”后山有条路是经过顾家的。她这话说完，顾海云羞的脸都红了，他也想找到宁姿口是心非的证据。可是月光下，她的眼里都是淡漠，连他的身影都不曾有。“其次，我对于纠缠顾海云没有任何兴趣，只有芬芳你这样的，才喜欢找粪坑里的男人呢，可别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似的好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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