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是夜。

凤琉嫣翻墙出去，暗影向在书房的司夜澈禀报，他思考了一下，道：“由她去吧。”

“属下派人盯着？”

“不必。”司夜澈头也未抬，道：“老板娘还在府里，她不敢跑的。”深夜的街上，空无一人。

皇城设有夜禁，天黑以后，所有城门皆会关闭。这时候在街上游荡的人，非奸即盗，被巡查队抓到了就是一顿板子起步。

不过，这几年凤琉嫣经常昼伏夜出，躲夜技能早就满分了。

她熟练的翻进了布庄的后院。

院落宽敞，水井旁的碧桃花开的正艳。

凤琉嫣抬起手，点着暗绯色的花朵数目，盘算着今年能结多少果子，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道温凉的声音，“你还知道回来。”

这充满抱怨的小受音——

她转过身，钟眠已经阔步过来，一把抓住她手腕，满面委屈。“出去了两日，把我晒在这里，你心里究竟是没有我。”

凤琉嫣摸摸鼻子，安慰他：“我这不是回来找你啦。”

“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看那个胖丫头片子的。”

凤琉嫣嘿然一笑，走到他面前，抬头看他，“那个小丫头穿得好，手上还戴着一对金镶玉的镯子，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娃。我救了她，将来可以向她家里人讨好处呢。”

“你如此贪财，迟早要惹祸上身。”钟眠嘴上训斥，眼神却不由得软了下来。他拉住凤琉嫣的手，温柔的道，“何况你知道我条件也不差的，你若喜欢钱，只需要嫁给我。凤四，跟我好吧？”

“我们不好吗？”凤琉嫣早就习惯了，钟眠这人喜欢打嘴炮，他或许是喜欢她的，但他也同样喜欢着别人。

这么说吧，她算是众多女孩子钟眠“最”喜欢的。

两个人关系好，这几年钟眠说的最多的，就是让她跟他成亲。

凤琉嫣从未当真过。

她切入正题，问钟眠：“小丫头呢？”

“在客房。”

凤琉嫣点头，“她应该睡了吧，我去看看。”

听见这话，钟眠竟然诡异的笑了，随后嘁了声，不屑的道：“睡？你别看她年纪小，你知道她有多能熬夜吗？”

凤琉嫣：“......”

钟眠冷笑，指着一个方向。

顺着他手指的地方，能看见窗纸上摇曳的小小身影。

凤琉嫣奇怪。

在她那的几天里，小丫头都是早睡早起的，没有过这么怪异的行为。再说了，按照时间算法，现在应该是夜里两点多。

她一个小娃子，不睡觉干嘛？

凤琉嫣正要进去查看，却被钟眠伸手拦住。

他笑了，“你在这听着，我先进去。”

虽然不明白他在搞什么，凤琉嫣还是照他说的，等在外面。

很快，客房里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小哥哥，这么晚你还没睡吗？”

“你也没睡。”

“可是小哥哥，熬夜对身体不好！”

“你不也在熬？”

“我还小呢，身体好。不像哥哥，一把年纪了，应该早睡早起，不然熬不住的。”

“......”

钟眠拂袖离开。

他气呼呼的出来，凤琉嫣憋了半天，忍不住笑出声音了。

“还笑？！”

“好了好了，我闭嘴。”凤琉嫣啧道，“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钟眠生气，“你晓得她一天吃我多少大米吗？”

“你可以饿着她。”

“......”

他一副无语的样子，甩了袖子，气道：“行！是我费力不讨好了。想着她是你交给我的，我还怕她吃不饱，买了许多糕点，我真是多余！”

说完，他生气的走了。

凤琉嫣放了她独创的迷、药进去，小丫头很快昏睡在了案上。

小丫头是在画画。

确切的说，是在画她的这张人.皮.面具的脸。

接下来，凤琉嫣把脉、掀眼皮、施针一气呵成，她没想到小丫头体内的毒素如此顽强。

看来是服用的时间太久了，毒素早已根深蒂固。

等她从房间出来，刚才愤怒离开的钟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重新回到了院子里。

他背对着她，举头望月。

听到身后脚步声，他没回头，问道：“想吃宵夜吗？我想起昨儿个包了荠菜馅的饺子，你爱吃的，给你煮几个。”

这声音委屈巴巴的，还有些凄凉。

配合他一身白衣的萧索背影，无端的让人心疼。

可是，凤琉嫣对他没感觉。

这几年，她都是把钟眠当闺蜜而已。

她想了下，换了副口气说：“眠眠，其实我没告诉你，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以后，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我知道了。”钟眠垂眸，道：“以后我的宵夜要准备两份了。”

“......”

凤琉嫣扫了眼客房的方向，嘱咐钟眠道：“以后每餐让她吃一碗饭就够，她的身体有点问题，要严格控制食量。”

话题转移到小丫头身上，钟眠的语气就没那么好了。他嘁道：“也不是我的女儿，我怎么管？她吃多少的，我都算在你头上，回来一并找你算账。”

尽管知道他在开玩笑，凤琉嫣仍旧正色道：“跟你说正经的，具体的，等我有空再给你解释。”

月光下，钟眠平静如水的望着她，轻叹，“阿四，你也不是个善良的主儿，怎么对那个胖娃子，如此上心？”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仅仅如此？”

凤琉嫣没必要跟钟眠解释。

他出于好心没错，对她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她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回事，对那个小丫头，就不忍心看她流浪。

于是，她就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说她必然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将来也许能拿到一笔报酬。

凤琉嫣心烦意乱的，就扭头走人了。

三日后，司夜澈真的让人抬了十口大箱子的金币，送到了她面前。

苏月婵见到金子，她眼睛都能发光。

凤琉嫣笑道：“你帮我点点吧。”

碰巧这时，司夜澈从外头进来，听见她这话，露出了讥讽的神情。“你以为本王还会骗你不成？”

“那不能，王爷您高风亮节，是我小人之心了。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得数清楚了，免得将来有麻烦。”

听凤琉嫣说的冠冕堂皇，司夜澈只发出一声冷笑。

她就差把小人得意四个字写脸上了。

但不得不说，司夜澈听着金币那噼里啪啦的清脆音，他的心都在滴血，气得转身离开。

都把重要的事给忘了。

他吩咐暗影，“告诉那女人，晚点整装出发，过时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