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临决的身影也出现在林雪舞的身后。

想起刚刚听到的话，他嘴角闪过一丝讥嘲。

不久前，赵若水才对他说过自己命不久矣，却原来，只是咳疾！

他走到灵枢前，淡淡道：“本王听闻老丞相病故，特来吊唁。”

就在他抽出香准备点燃时，赵若水突然起身，抓住了他的手。

祁临决眸色一沉，冷眼看她：“你又发什么疯？”

赵若水黑沉沉的眼就这么看着他：“不用了，王爷身份尊贵，我祖父怎能受您的礼？”

祁临决心里蓦的腾起一股怒意。

可当他看清赵若水那惨白到无一丝血色的的脸时，那股怒意却莫名被一种烦躁取代。

他冷哼一声便甩开了赵若水的手：“你倒有自知之明。”

祁临决将香掷回原处，带着林雪舞转身便走。

临出门时，他冷声开口：“人死灯灭，赵丞相既去了，那前事本王便既往不咎。”

他的话，让赵若水瞬间便红了眼。

喉间骤然一阵刺痛，赵若水死死抿着唇，终是将那股腥甜之气咽了下去。

她转身，正对上赵清央担忧的眼。

赵若水心一颤，轻声道：“姐姐，你怀着孩子，还是先去休息吧，祖父这儿我来守。”

赵清央看着妹妹嘴角僵硬的笑，一瞬心痛如绞，终是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住她，泪如泉涌。

出殡这日，赵老爷子曾经的门生只来了寥寥几人。

从其中一人口中，赵若水得知，祁临决前日竟真让何侍郎官复原职了。

一片黑暗的世界忽的亮起一盏孤灯，赵若水看向姐姐，露出了自祖父去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赵清央也笑了，只是那笑却含着无法言说的苦涩。6

送葬之人第次离去，只余姐妹俩久久站在碑前。

等到天色昏沉，才互相搀扶着回城。

赵若水握着赵清央温暖的手，欲言又止：“姐姐，姐夫起复，应当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去了。”

赵清央一怔，却是沉默了。

回到赵府。

何府的马车竟真停在了门口！

站在马车边的何侍郎看见赵清央，立即冷冷道：“你倒学会拿乔了，我不来你就不会回家了是不是？”

赵若水忍住怒意开口：“姐夫，你有话好好说……”

可赵清央却按住她手臂，朝前走了一步。

向来温柔的人，眼中却有着冷意：“何晟，我说过，我不会回去了。”

赵若水愣住了。

这时，马车里却传来一个妩媚的声音：“夫人，出嫁从夫，您既然嫁了夫君，自然要以他为天才是。”

一个女子从马车上走下，眉眼间风尘尽染。

赵清央脸色一变。

赵若水心一沉，冷声质问：“你是谁？”

那女人笑了起来：“传言王妃与姐姐情谊深厚，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若不然，她怎么从没跟你提过，夫君娶我为平妻之事？”

赵若水一震。

她看向赵清央，却从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无奈与痛苦。

她霎时手脚冰凉。

赵若水从未想过，姐姐竟跟自己受着同样的折磨。

这一刻，心底的愤怒与悲哀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可那女人偏偏还要上前，挑衅的开口：“夫人快跟我们回家吧，夫君说了，您腹中的孩子，可还要记在我名下呢。”

赵若水瞳孔一缩，还未反应过来，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赵清央看也没看捂住脸仿佛不可置信的女人，声音清冷：“何晟，带着你的‘夫人’，离开我家！”

那女人眼睛一转，立即捂住肚子大叫起来：“夫君，我们的孩子……”

何晟脸色难一变，冲上来一把推开赵清央，怒声道：“她还怀着孕，你疯了是不是！”

赵清央脚下一个踉跄，重重跌倒在地。

何晟却看也没看赵清央，抱起那女人便上了马车。

“姐姐，你有没有事？”

赵若水连忙俯身想要扶起赵清央，可下一瞬，她瞳孔一缩。

只见赵清央身下……缓缓溢出了一片鲜红。

“若水，我肚子好痛……”

赵清央脸色惨白一片。

赵若水心重重往下坠，她仓皇地将赵清央背了起来：“别怕，我马上带你去找大夫。”

天色渐黑，路上一个行人也无。

赵若水背着赵清央艰难走在覆满白雪的长街上。

“姐姐……马上就到了……你别怕……”赵若水喘着粗气，寒风吸进去，如同刀片一般在肺腑间肆虐。

她从没觉得通向医馆的路竟有这么长，她想走得快一些，再快一些，可她孱弱的身体却怎么也快不了！

背后的呼吸声似乎越来越弱，许久，她才听到赵清央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听着赵清央的声音，赵若水心里的惊惧按捺住了一点。

可她看不到的是，在她背上，赵清央脸色苍白如纸，下唇早已被咬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