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到底还是没拗过卫灵绾，只能伺候她换了衣服，慢腾腾的朝老夫人的荣华院走去。

府里的下人都听过她的事迹，如今没人敢惹她，卫灵绾也就畅通无阻的，进了卫老夫人的主屋。

她人已经醒了，就靠坐在床上。

顾清瑶则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手里拿着小盏，正一口一口的喂著药。

两人之间似乎还在谈论著什么，脸上都带着笑意。

然而看到门口站着的卫灵绾后，卫老夫人的脸又「唰」得冷了下去。

「你来做什么！还不滚出去！」

卫灵绾只当做没听到，道：「我来探望祖母啊！」

「怎么说我都姓卫，是卫家的子孙。祖母缠绵病榻，连顾姑娘这个外人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呢？」

「你说是吧？顾姑娘？」

卫灵绾特意将「顾姑娘」三个字读了重音。

顾清瑶也没让她失望，一只手瞬间收紧，眸子里闪过一抹厉色。

「什么外人，她是你妹妹！」

按年岁来说，九月生辰的顾清瑶，比卫灵绾要小上一个月。

「妹妹？」卫灵绾故意用挑货物目光，上下打量著顾清瑶。

来来回回好几遍，就怕她没感受到。

「我怎么不知道，我娘什么时候，又给我生了个妹妹？还是姓顾！」

「祖母，我娘可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女子，您可不能平白污了她的清白！」

卫老夫人半晌才反应过来，卫灵绾这话是什么意思。

登时又气上心头，不停的喘著粗气。

「污蔑母亲不敬长辈！卫灵绾你给我滚！卫家没有你这样的子孙！」

「老夫人您别生气，姐姐也是心直口快，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顾清瑶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安慰到。

过了好一会儿，卫老夫人才稍稍缓过来。

卫灵绾站在原地看着她动作，嘴角的冷笑就没有停过。

「你怎么还不滚？！」

瞥见还杵在那儿不动的卫灵绾，卫老夫人就又气不打一处来。

「姐姐你还是走吧！」

顾清瑶拉住她的手，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老夫人现在还在气头上，你晚些时候再来看她也不迟。」

卫灵绾盯着那只手看了一瞬，接着毫不犹豫的一把甩开。

「顾清瑶，你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说这种话？」

话音才落，顾清瑶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眼眶瞬间就红了。

老夫人见了自是心疼，拿起药盏就砸在卫灵绾脚边。

「卫灵绾你的家教呢？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

「家教？」

卫灵绾的视线，死死的钉在顾清瑶身上，一字一顿。

「祖母，你觉得一个试图夺走我一切的人，配得到我的家教吗？」

「对了，我听说您打算让她认母亲为干娘，然后让她上卫家的族谱。有这回事吗？」

心中的打算被孙女猜中，卫老夫人有些尴尬。

「清瑶自幼长在我和你母亲身边，虽然与我卫家没有血亲关系，却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既然如此，你母亲认她作干女儿，又有何不妥？」

「没什么不妥。」

卫灵绾突然笑开，露出了森森的白牙，「但是祖母您要想好了，您今天敢认顾清瑶，明天我就敢让她死于非命。」

「大不了一命换一命，反正我总要带走她的。你说是吧，清瑶妹妹？」

对方明明是在笑，可顾清瑶却觉得，一股寒意顷刻间从脚底涌上了心头。

她有种直觉，卫灵绾不是在说笑，她是认真的。

放完狠话，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

卫灵绾回了院子，这一来一回的，她臀部的伤，估摸著又得晚两天才能好了。

「小姐您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啊？」

清水突然来这么一句，卫灵绾没反应过来她想表达的意思。

「您的命可比她金贵多了，一命换一命多不划算！」

嗐，感情这丫头在说这事呢！

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真的一命换一命？而且还是和顾清瑶这种人换。

不过真要发生这种事，她也有法子解决。

虽然出生剑修世家，奈何卫灵绾体质不佳，根本无法修习剑道，后来在师父的指点下，她选择以画入道，终于步入修仙的正轨。

只要是她画的东西，不管活物死物，辅之一口人气，画上的东西就能变化为实物，就算是真人也一样可以。

凭借此道，卫灵绾这个名字迅速传遍了整个大陆，无数人耗费千万灵石，只为求得她的一幅画。

如今虽然到了陌生的世界，不过这个本事卫灵绾却没丢。

唯一不好的是，这里不像自己原来生活的地方，到处都有灵气。、

而没有灵气，她就无法得到灵力，画也就无法变成实物。

所以当务之急，找到灵气才是关键！

「清水，问你个事。」

修养了大半个月，卫灵绾总算觉得，身上没之前那么痛了，如今都能坐在床上嗑瓜子了。

而在这段时间里，卫夫人依旧一次都没有来过。

就算是一心想要赶走她的顾清瑶，也装模作样的来了一回，虽然最后是被她赶出去的。

清水将一碟灯芯糕放在她手边，笑道：「三小姐请问。」

「你知道京城里面，哪些人家里种了上百，甚至上千年的古树吗？」

卫灵绾曾经听师父说过，很多老物件儿里面，一般都会存有灵气。

尤其是那些古树，毕竟没有灵气，它们也没有办法活这么久。

所以她才会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

「别人家奴婢不知道，不过宁王的府上倒是有一颗古树。」

「奴婢听闻，它是护国寺的慧能大师，亲自移栽到宁王府的，据说已经存活了上千年。」

一双杏眼登时就亮了起来。

「当真？」

「千真万确。」

宁王莫辰淮，今上的第七子，十三岁就上了战场，将南方入侵的蛮夷打得落荒而逃。

十五岁时，被皇上封为宁王，民间称其为不败战神。

然而也是在这一年，不败战神宁王在战场上，被敌人暗箭所伤摔下马，几乎命丧敌手。

后来虽被救回却双腿残疾，名家圣手皆断言，他这一生只能与轮椅相伴。

不过对卫灵绾而言，这些都不重要。

她现在满心都是那棵树，哪还管什么莫名其妙的宁王。

夜色如墨，长街上已没有行人。

卫灵绾一身夜行衣，站在宁王府的大门前摩拳擦掌，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亲爱的灵气，我来了！

随即就是脚步轻点，跃上了墙头。

夜渐深，宁王府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唯有正屋的灯火在随风摇曳。

屋内，一个护卫弯腰站在烛火前，语气恭敬。

「主子，府里来人了。」

在宁王府，能被称为「主子」的，自然只有宁王莫辰淮本人。

他坐在轮椅上，手里正挑着灯芯。

「被发现了？」

「回主子，属下敢拿性命担保，绝对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那就是客人了。」

他屈指轻扣在桌面上，神情未明，片刻后才停下。

「韩英，你带人跟着这位客人，看他到底想做什么，至于我这里...」

莫辰淮微微勾起唇角，笑得勾人：「我这里不用留人。」

「是！」

随着声音落下，房间黑暗的角落里，突然窜出一个黑影，紧接着又融进了夜色，不见踪影。

而正屋内，也只剩下莫辰淮一人。

他倒要看看，这位客人到底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