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青瓷砖瓦铺成，简洁大方，不过也是请的上好工匠，虽无奢华陈设却也尽显大气。

祖母的贴身嬷嬷李氏正等在门口，看到姜合乐立马迎了上来：“大小姐刚从外头回来，怎么不去歇着？”

“祖母在做什么？”姜合乐抬眸看了眼佛堂紧闭的大门，问道。

“正念佛呢，老将军在外头，郡主心中难免记挂。”

因着祖母青云郡主念佛不喜有人打扰，李嬷嬷带着姜合乐去了偏殿，热切地吩咐人给姜合乐沏茶。

“嬷嬷，我也不是头一回来，用不着如此大动干戈，何况我此番前来，是有事想同您说。”姜合乐看着李嬷嬷忙前忙后，心中暖乎乎的。

李嬷嬷动作一顿挥退了余下的丫鬟，瞧着姜合乐的神色，心中顿时有了猜测：“可是南诏那边有了消息？”

姜合乐点了点头，她又问道：“老将军出事了？”

“您去把陛下赐给祖母的护心丸拿出来，再备些参片吧。”姜合乐并未回答，不过算算日子，祖父他们便是这几日遇难的，虽然她早已命丫鬟褚玉洁去了南诏，可如今还未有消息传回，她实在放心不下。

“对了，把徐太医也请过来。”

李嬷嬷红着眼眶点头，强忍住泪水：“其实这几日郡主心里也有预感，郡主平日坚强，应当不至于要请太医……”

“嬷嬷还是去请太医吧。”姜合乐打断了李嬷嬷的话，祖母平素性子坚强，若非上辈子，姜合乐也不知道祖父离去对她的打击竟那么大。

“难道少将军也……”李嬷嬷正要转身，听到这话险些跌在地上。

她口里的少将军便是姜合乐的父亲，也是青云郡主唯一的儿子。

姜合乐避开李嬷嬷的目光，忍住哽咽：“我也不瞒着嬷嬷，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姜家儿郎怕是都凶多吉少，战报大抵就要传回，如今我也是想让祖母先有个准备，日后祖母还要有劳嬷嬷好生照顾。”

瞧着姜合乐淡定的模样，李嬷嬷撑着身子让人带着青云郡主的名帖去请太医。

姜合乐在偏殿静坐了片刻，听得小丫鬟来报祖母已经礼佛完毕这才起身往佛堂走去。

“宁儿，怎么来了？”青云郡主见着姜合乐面露不悦之色，不过拉着姜合乐手不肯松开的动作还是暴露了她对姜合乐的关心。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姜合乐眼眶微红：“这不是从外头出来想着还没给祖母请安，便来了。”

青云郡主想到姜瑜悦之事，略微皱眉：“今日究竟怎么回事？”

“不过是宵小匪徒，已经交给京兆尹了。”姜合乐把对二婶三婶的说法又对青云郡主说了一遍。

“无事便好，你也回去吧，你母亲请了宫廷画师，一会儿就到，你也该拾掇一番。”青云郡主松了口气，如今姜家男儿都在外头，若是姜瑜悦再出事……

因着姜瑜悦出阁，平阳长公主想着将军府其他女儿也到了出嫁年纪，便请了宫廷画师要给她们作画。

姜合乐靠在青云郡主身边，鼻尖飘过若有若无的沉水香，她眼眶更加酸涩。

看到门口李嬷嬷朝她点头，她鼓足勇气准备开口，只是还未说话，青云郡主就已抬头看向她：“你今日前来可是还有别的事？”

姜合乐刚一点头，青云郡主便又问道：“可是你祖父出了什么事？”

“前两日孙女做了个噩梦，梦见祖父他们出事，还有人污蔑白家意图谋反，您……您受不住**一病不起……”姜合乐略微犹豫还是没将祖母病逝的消息说出，“母亲也沉溺在悲伤之中，妹妹们没有你们保护犹如案板上的鱼肉。”

“不过是个噩梦。”青云郡主面色一白，却还是强撑着精神安抚姜合乐。

姜合乐摇了摇头，眼泪已经止不住滑落：“原本孙女也觉得不过是个噩梦，可是第二日就收到南诏传来的消息，说是祖父与父兄皆被困住，如今不知情况如何。今日孙女送瑜悦回府的路上，已经听到将军府功高盖主的流言了。”

因着姜合乐曾随姜老将军出入战场，对于她能收到南诏的消息青云郡主并未起疑，听到这话青云郡主面上血色一点点褪尽。

李嬷嬷连忙拿着护心丸入内服侍青云郡主吃下。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青云郡主紧紧握着姜合乐的手，旋即想起前几日姜合乐让自己的贴身丫鬟去了南诏之事。

这褚玉洁说是她的丫鬟，实则是姜老将军留给她的贴身护卫，自幼随她习武，武艺十分高强，“你让褚玉洁去南诏便是为了此事？”

姜合乐点了点头：“孙女想着玉洁她武艺高强，总能帮上祖父一二。”

“你做的很好。”青云郡主安抚地拍了拍姜合乐的脑袋。

“这南诏之事孙女还能略帮上一二，只是都城内的流言……”她故作为难地看着青云郡主。

青云郡主强撑着精神：“流言之事便交给祖母，你先回去休息吧。”

“您……”姜合乐看着青云郡主的模样心中担忧。

青云郡主只拍了拍她的手：“这点小事祖母还撑得住。”

见状，姜合乐也只好退了出去，她前脚刚走出佛堂，青云郡主就撑不住倒在软塌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郡主！”李嬷嬷瞪大眼睛，一边扶着青云郡主，一边还不忘催促人去请太医。

“宁儿走了吗？”青云郡主拦住李嬷嬷，强忍着问道。

李嬷嬷忙不迭点头：“大姐儿走了，郡主安心就是。”

青云郡主这才松了口气：“你去查查宁儿说的流言是怎么回事。如今将军府还没倒下，他们竟敢欺负上来，是真当我将军府没人了吗？”

她到底也是在宫中长大，如今一开口威严万分，李嬷嬷都有些愣住，瞧着青云郡主苍白的脸色，李嬷嬷又道：“郡主放心，老奴这就去查，您千万养好身子，若是……若是将军府真出了事，还得指着您撑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