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却迎上几双略带嫌弃的眼神，即便被笑意掩饰，终究着力在李二跟前无所遁形，他不解为何要露出这般表情。

长孙无忌见此状，面色不佳地来到李二跟前，看着这些犯上不敬的刁民，胆敢对圣上露出此等表情。

为了弄清楚缘由，也只能憋着一口气看向眼前。

“不知究竟为何物，只是略显好奇。”

却见一姑娘从家中拿来一袋与之无异的灰，老人家开始娓娓道来，讲明这个火药的来历。

说来里水县也是一波三折，曾经蝗灾。

不但庄稼颗粒无收，更是让野兽在村庄横行，那些飞来飞去的虫子侵扰了这些野兽，将他们从丛林逼出，经常有野兽咬人的事情发生。

想起那段时光，老人眼泛泪光。

“好在涌现令不知何处觅，来此物制作了炸药，点燃会发出巨响，把那些野兽碾回山里。”

旁边一位壮汉恰巧走来，将身边的货物放下，拧了拧头身上的汗巾，笑着对李二说。

“野兽被这巨响吓的惊慌失措，互相踩踏至死，我们在县令提议下，将野兽尸体烤熟，以解燃眉之急。”

随即便离开，从屋内拿出几件由兽骨打制的武器。

用以狩猎。

还有硕大的一张虎皮，摆在李二面前。

村民中不乏有李天赐的狂热粉，在见到虎皮更是口若悬河，夸赞之词说个不听。

“那时有几只猛虎来到村庄肆意横行，引得叫苦不迭，村长知晓后如神天降，在虎口中救下了不知多少村民，用棍棒赶虎不成，这才有了炸药。”

李二心中泛起欣赏如此人才，若非心性实在不佳，他定会调任京都。

面临此境，能研习出此物，不慌不乱将事化解。

心态了得。

有敌虎之勇，也有研究炸药的聪慧。

只是这炸药……

难道村民一副嫌弃的模样，是因为他没有见过？

李二若有所思。

众人讲的群情激昂，殊不知主人公正在不远处窥视。

听到这番话，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些村民能不能不要把他夸的这么不切实际。

当初李天赐并非自愿，听闻老虎横行，躲在家中，不愿出门，一心想摆烂。

岂料大门被几个村民给推开。

“县令！不好了！有老虎在街上横行伤人，还请您出手相助。”

此言出，李天赐沉默，老虎伤人难道不会伤他吗？

但是百姓一套责任的道德组合拳下来，他彻底被折磨的无可奈何。

什么如神天降，分明是赶鸭子上架。

老虎当前，他只得拿起旁边较粗的棍子敲打。

研究火药也是恰巧碰见硝石，而他也每天被百姓困扰，睡不得一格好觉。

费力做了简单的火药，这才解决猛兽侵袭之害。

李天赐仰天长啸。

“这苦命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可是好日子还没有见找上李天赐，李二眼尖瞧见墙边的一角青衣。

抬步来此，果然见他身着青衣不知嘴里絮叨什么。

长孙无忌见李天赐丝毫没有察觉，眉宇间尽是不解，只得轻咳一声提醒眼前人。

伴随声响，李天赐转身被后面的李二与长孙无忌吓一跳。

二者脚步声太轻，他又神游物外这才晃神。

“不知二位突然来，是有何事？”

面上虽装的无比震惊，实则慌的一批。

这些人不会是听到那些传闻，叫他去打老虎的吧？

李二看面上便知道是奸商，旁边的长孙无忌更不是善茬。

二者若知晓李天赐在心中如此编排，定大发雷霆。

闻言李二脸上带笑，说曹操曹操到。

“方才听村民提及驱虎时所用的炸药，不知这是……”

李天赐心中松了一口气，神色却凛然不同往日。

他眼眸深沉，像砚池幽深不见底。

知晓眼前人，对火药感兴趣。

只是……

“这些东西也是我无意中在山上搜寻、凑齐，本上不得什么台面，又何必提及。”

李二闻言更是欣赏，在山上想要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眼前人能找到，便已足见其毅力。

他还以为李天赐只是谦虚，笑着开口。

“能做出此物实属不易，县令何必过谦，辛苦了。”

本事无意间的一句话，怎料李天赐听闻顺势作答。

“的确很辛苦。”

此言出长孙无忌紧锁眉心看向眼前，这不知好歹的县令，在陛下面前还敢这般。

天下大势皆堆在李二跟前，他都没有皱眉头。

眼前人是当真不客气。

天知道李天赐并不是所谓的过谦，凑齐这些东西真的特别困难，说到最后保不齐眼前人要他示范。

研磨硝石费力，李天赐只想打道回府，安枕入眠。

如此说来李二面上也难看，无奈开口对眼前人道。

“此番前来是为了了解，炸药究竟是如何制成。”

此物有那番作用，若是作用于战场上，定能使唐军如虎添翼，不惧外邦来犯。

边关的突厥猖狂，本是小部不足畏惧，但奈何此族众人各个骁勇，又不惧死，让唐军吃了几个大亏。

边关战事吃紧，他这个做皇帝的也夜不能寐。

即便凭兵马镇压，却也是治标不治本。

倘若以炸药驱散他们，或许……

李天赐闻言算是知晓，面色更是肃然，直勾勾盯着两人。

“我当二位突然来此所为何事，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把主意打到了那些炸药身上。”

李二见其面色不佳眉心紧锁，心中暗叹声不好，莽撞了。

身侧的长孙无忌亦如是。

二者如司马昭，一眼便通其心意。

却见李天赐起身来到李二跟前，与之不过三寸之差。

“炸药乃是我呕心沥血所做的东西，你们如今直截来问我怎么制作，怕是得加点心意。”

直到最后一句，二者才如梦初醒。

眼前人这是来找他们要钱！

却见李天赐面上含笑，并未将二人神态放在眼里，目光所落之处是长孙无忌鼓囊的钱袋。

李二额角青筋暴起，堂堂县令，竟如此市侩，钻进钱眼里了吗？身后的长孙无忌见状，连忙将手放在他肩上，摁耐住其心头躁动。

虽神态稍缓面上含笑，李二却在心里腹诽不断。

“早晚要让这个守财奴知晓身份，再将这官职亲手罢黜，贪财竟贪到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