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卫源眉头一紧，他不是没想过这样的场景，在他的想象中逼他和林清儿分手的人应该是林清儿的父亲、母亲，而不是眼前这个初次相识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

“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要你们分手。”

卫源这次听的真真切切，他难以理解，就在两个小时前，蒋天启还在帮他，帮他和林清儿见面，帮他精心准备西装、花束，让他体面的去见他心爱的姑娘。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和她分手。”

“因为，你不配。”

蒋天启说话的时候异常平静，那话里充满了鄙夷，这种感觉卫源再熟悉不过了。

他一个穷学生，在蒋天启眼里确实连个屁都不是，如果没有林清儿，他都不会正眼瞧他。

“那今天为什么帮我们？”

“你们？”

蒋天启冷笑一声，没有回答。

这声冷笑像一记重锤，落到卫源那原本就支离破碎的自尊心上，难道他和自己的女朋友称“我们”的资格都没有吗？。

“所以今天你只是帮清儿。”

“不对。”

卫源好像想起来了什么。

“若你只是想帮她，为什么不直接放我进去？不必这样大张旗鼓的包装我，你是想……，你是想控制我。”

卫源说的时候眉头锁的紧紧的，他看向蒋天启，一脸的不可思议。

“如果我直接进去，就不在你的控制范围内，以清儿的脾气，现场有可能失控，那时候丢人的不只有林家还有你们蒋家。”

“所以这是一场你安排好的戏，我不过是按照你的剧本演下去了，完全在你的掌控之内，你把这场戏安排在舞会的最后环节，这样稍有失控的苗头，你还可以顺利成章的结束舞会。”

“那你为什么又要给我准备衣服，准备花呢？还说我是你的挚友？”

蒋天启看了他一眼，流露出一丝的欣赏。

“你猜猜看？”

“你喜欢清儿？”

“我有未婚妻。”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蒋天启不知道如何回答，或者他根本不知道他对林清儿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

看到蒋天启沉默不语，卫源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蒋天启就是爱林清儿。

“所以，你还想借此机会……想让其他的追求者知道，清儿已经有男朋友，让他们自动放弃，你给我精心装扮，伪装身份，不过是为了让我看上去更有竞争力。”

“你这是一举三得呀！好心机。”

卫源苦笑一声，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子，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还要感谢执棋者。

蒋天启握着方向盘的小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卫源，对他又增添了几分欣赏。

“你可以呀！我小瞧你了，是个聪明人，我就喜欢聪明人，省了我好多的废话。”

“我是想一举四得，你今天也看到了，我们和你不是一路人，我们的圈子你跨不进来，你是什么人，你家里是什么情况，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强求呢？”

“你心里知道你配不上她，否则应该是求婚，而不是女朋友…….对吧？”

不得不说蒋天启真的太懂人心了，卫源今天确实自卑，他看到了不一样的林清儿，她像是个公主，而他只是个乞丐，那场舞会里的人非富即贵。

何艳那一连串的问题卫源都无法回答，面对林母的窘境他无力解决，在那里他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整个过程他小心翼翼的，生怕做错什么。

“所以你想好了吗？还要继续纠缠吗？”

卫源沉默了，阶级上的差距他无法跨越，或者说跨越阶级需要几代人持续不断的努力，他现在拼了命的工作、学习也只是能解决温饱，他让她维持现有生活水平的能力都没有。

蒋天启让他看清了差距，让他那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灭了，他恨这世界的不公，凭什么眼前这个男人出生在富贵人家，而他只能在社会的底层受尽白眼，他凭什么趾高气扬的命令自己离开心爱的女人。

想到这里他的心，像是被倒刺的弯钩探进去，又迅速的拔了出来一样，连带着血肉，撕扯着，痛的他无法呼吸，邪念一涌而上，充斥了他的脑海，他冷笑着，那笑声听的人毛骨悚然。

“你说，如果我和清儿结婚了，你们的圈子，我是不是也能进去了？”

卫源凉薄的勾起一侧的嘴角。

“林教授夫妇二人不会舍得自己的独女吃苦受罪，只要我把林清儿搞定，那人和财我就都有了。”

蒋天启嘴唇紧闭，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我原本认为……你是爱清儿的，看来我想多了，为了钱就好办。”

“林教授只是一个学者，他家没什么钱，也没什么背景，我可以给你想要的锦绣前程，或者更直接点，多少钱可以离开她。”

“你给我……多没意思，抢来的才好玩，”

“我要的，不只是钱还有……人，那样一个娇柔的女子，人间绝色，谁不想试试，你不也是觊觎她吗，要不我们比比看谁先破了她的身子，哈哈哈……”

此时的卫源面目狰狞，像是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周身散发着阴森恐怖的气息。

蒋天启猛的将车停在了路边，眼神里的杀气喷涌而出，像是无形的刀子，落在卫源的身上。

“果然那样不堪的家庭，那样龌龊的父母培养不出什么好人”

“小子，你还不知道我的手段，不知道纵横集团的实力，如果你想试，我奉陪到底。”

“给我滚下去。”

卫源下车后，独自走在回学校的路上疯了似的大笑、大喊着。

“什么纵横集团，什么蒋天启，都他妈的是狗屁，老子的人生，用不着别人指手画脚，老子就他妈的是人渣，是混蛋，你有办法吗？哈哈哈…….”

他所有的情绪在此刻发泄出来，

他笑着笑着又哭了，哭的无助又无奈。

他生活的太苦了，苦了二十多年了，他父亲吃喝嫖赌从来没有正经工作过，吃了上顿没下顿是他家的生活常态。

上高中的时候，他是班里甚至是整个学校里唯一一个穿着漏脚趾的鞋去上课的人，周围都是怜悯、嘲讽的目光。

他爸有钱喝酒，有钱请狐朋狗友吃饭，但是没有钱给他买双新鞋，他的鞋、衣服都是从垃圾箱里捡来的，他甚至都怀疑过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

但是很遗憾，事实就是事实。

他考大学报志愿的时候都不敢离家太远因为没有路费，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离开过南苍市，读大学的四千元学费也是自己高考结束后在工地搬砖挣的。

他永远无法忘记，开学的第一天，他背着破包，被门卫当成要饭的拦在校外，他交完第一学期学费后只剩下三百块钱，这是它整个学期的生活费，或者说这是他整个大学四年的生活费和学费。

幸好大学时间相对自由，他才有时间找各种兼职来做，刷盘子，捡垃圾，当家教……

他手上刚有余钱父亲又来学校闹，撒泼打滚，那时候他甚至都想拿着刀杀了他父母，只有给了钱他的日子看上去才会正常，

在别人的眼里这些小说、电视剧里才有的场景，却是他的亲生经历。

他努力赚钱只为了能交的起学费，他拼了命的学习，是因为他始终相信那句话：知识改变命运。

可是读书这条路太苦太漫长了，若是有捷径，谁又会傻到放弃。

何况他真的爱林清儿，林清儿看他的眼神里没有鄙视，没有怜悯，是尊重，是平等，是温暖，他在这世界上唯一感受到的爱是林清儿给的。

如果说以前他是为了自己努力的生活，如今他更想为了林清儿生活，想努力配得上她，想给她世界上所有的温柔。

可是，他又一次被现实狠狠的蹂躏，今天之前他只知道林清儿家境不错，却不知道她家条件这么好，住着别墅，豪车出行，正如蒋天启说的，他们的圈子他这辈子也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