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年发生了一些事，让她不得不毁了婚约，转而应了齐王的提亲，但谁都没想到齐王夺嫡功败，盛家也被牵连，举家流放滇南。

原本她也该去那艰苦之地的，却在半路上被文夙招进了宫，成了这乾元宫的掌事女官。

她低下头，无意识攥紧了手：“我当初悔婚是因为……”

“你跟谁我呢?”

文夙打断了她的话，狭长的丹凤眼里都是冷光，每每盛娴要解释当年的事，他的情绪就会变得十分恶劣。

“你是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吗?”

盛娴苦笑，悔婚的事文夙不肯听她解释，固执地认为她当年另嫁是看不上他的出身，如今对身份就格外计较。

她心里一叹，双膝触地，姿态恭谨：“奴婢不敢。”

文夙哂了一声：“不敢最好……既然盛娴姑姑如此懂规矩，那朕问你，主子面前失言，该如何处置?”

他语气轻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可盛娴知道他并不是会和旁人说废话的人，尤其是自己。

他这句话说出来，就是要为难她的。

她又看了一眼两个肿着脸的宫女，指甲一点点抠进掌心：“皇上是在为她们鸣不平吗?”

文夙扯了下嘴角，脸庞被跳动的烛火映得忽明忽暗，莫名透着冷酷：“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可若不是，又何必要当着两个宫女的面发难。

盛娴轻闭了下眼睛，片刻后忽地抬手，清脆的两声巴掌声回荡在安静的乾元殿里，听得文夙猛地攥紧了手。

“皇上，可以了吗?

盛娴停下手，嘴角已经肿了起来，她垂着头看不见文夙的脸色，只等了很久才听见他冷硬的声音响起来：“滚下去。”

她起身，冒着磅礴的大雨出了乾元殿，脸颊火辣辣地疼，她能想象得到刚才的事传出去，她会听到什么样的风言风语。

可自从盛家获罪，她这贵女沦为宫婢，嘲讽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只要文夙能如他所说，会在出完气之后，让她如同寻常宫婢一般，二十五岁出宫，去滇南寻她家人。

她回了偏殿，却没歇着，因为一散朝就是文夙的封妃大典，他年岁不小，可后宫除了两个摆设似的贵人，就再没了后妃。

就这两位，还不是登基后选的，而是文夙刚被认回皇家时，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赏的侧室。

可说是侧室，却并不招文夙喜欢，至今也还是完璧身。

大约是因此，朝臣们实在是按捺不住，开春后联名上书要求文夙立后，他没答应，与朝臣们几番僵持，最后还是退了一步，从王窦萧荀四大世家里各选了一个女儿，封了名号，赐了宫殿，等时辰一到，人就会一起进宫。

到时候宫里应该就会热闹起来了，文夙应该也不会日日折腾她了……

盛娴轻叹了口气，摁了摁酸疼的胸口，眼底闪过苦涩。

她如今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阻止，唯一能做的，就是替文夙处理好后宫的事。

皇帝没有大婚，后宫自然无主，所以新妃入宫的事最后落到了她头上。

都是出自世家的闺秀，哪个都不好偏颇，可偏偏文夙给的封号等级不一样，不管她怎么仔细，有规制摆着，她都是注定要得罪人的。

若说文夙不是故意为难，她实在不相信。

可文夙处处刁难她不奇怪，毕竟他召她进宫，就是为了报复她当年的悔婚另嫁，但在这件事上给她穿小鞋，却的确有些出乎意料。

她既没有在封妃这件事上多嘴，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阻拦，甚至还十分体贴细致的选了四处距离乾元殿近，景致又好的宫殿出来，实在不知道又是哪里得罪了他。

大约是抽风了吧。

她叹了口气，按照这些小姐们的喜好安排了伺候的宫人和摆设，又让尚宫局分别派了人过去守着，主子们有何处不满意，就按照她们的意思去改。

等将这些事情安排妥当，她才喊了小太监去给自己抬热水，衣裳一脱，浑身青紫的痕迹颇有些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