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程功！”莫娓火急火燎的制止丈夫继续发疯：“一天两块钱，她们三个就是六块钱，你现在还剩多少钱不知道吗？要不了两三天，咱们就没钱吃饭了呀！”

程功没想到妻子直接掀了自己的老底，不禁万分尴尬。

“原来程功你没钱啊？”一个小女工忍不住嘲讽：“没钱你给我们开这么高工资，到时候想赖账吧？”

另一个小女工嘀咕道：“我觉得他是有其他坏心思，陈亚兰，你当心被他欺负了。”

陈亚兰一脸警惕。

程功苦笑：看样子找人帮忙的事情要泡汤了。

“陈亚兰，胡慧娟，你们放心吧，”邹婷在一边微笑着说道：“工资我会付给你们的。”

两个小女工疑惑的看看邹婷，不知道工友姐姐为什么要付钱。

邹婷向程功笑笑：“别藏着了，上次我借给你的一百块钱正好可以给她们付工钱的，这样可以坚持将近一个月的工资，至于我的工钱就不需要付了......”

程功感激的向邹婷点点头：“好！回头公司的股权，算你一份！”

“公司”这个词还是刚刚出现，“股权”这个名词更是匪夷所思，所以邹婷完全没听明白，只是温柔的笑笑。

若干年后，这一百块钱翻了一亿倍......

有了邹婷在内的三个熟练女工，程功的小作坊总算是全面开工了。

程功负责灌录音频、整理磁带，三个女工负责组装磁带，而莫娓负责最后的外包装工作。

五个人协同工作，第一天效率不算快，组装了三百多盒磁带。

第二天、第三天，工作效率不断提高，每天都能组装五百盒磁带。

第四天的时候，出问题了。

这天下午特别闷热，大家在一起干着活，天上开始乌云密布。

程功连忙招呼几个女孩一起把材料往屋里搬。

首先是音频灌录机和铁粉，这个都是见不得雨水的东西。

程功拿着螺丝刀一顿拆解，总算把三台机器从工作位上搬下来了。

然后是作坊里的电源也没有防雨防雷措施，只好把电线拆了，优先确保人员安全——至于电线和插座，泡水里也没办法了。

女孩们将一箱箱成品优先搬进屋子，然后才是那些半成品和原材料。

大雨倾盆而下，把程功和几个女孩子淋得透湿。

程功倒还好点，反正大老爷们无所谓。

可是女孩们就很狼狈了。

这个年代文胸还没普及，女孩们穿的都是背心或者围兜。

名叫陈亚兰的小女工最惨，她衬衣比较厚，所以里面啥都没穿。

暴雨淋下来，工作负责的女孩们没有躲雨，继续忙着搬运东西，所以衣服很快就全都贴在身上了。

看着大家古怪的眼神，还有那些充满青春气息的曲线，程功心里泛起个古怪的念头：如果要是做一堆文胸去卖的话......

想到这里，程功的嘴角泛起一丝奇奇怪怪的笑容。

“程功你这个**！”莫娓生气的朝程功喊道：“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大家别理他，我带你们进去换衣服！”

莫娓带着小姐妹们去卧室换衣服，而程功看着那一箱箱的成品，心里很有成就感。

能不能一夜暴富，全靠这些货品了！

......

几天后，第一批录音磁带组装完毕，一千盒录音带整整齐齐的放在纸箱子里。

终于到了售卖的时候了，程功带着两个大纸盒，里面装着三百盒磁带，来到了县城的街道上。

程功的心情也是有点忐忑的。

如今的县城，肯定已经有录音机用户的存在了。

但具体的使用普及率、消费者的购买能力和意向，在没有办法做市场调查的年代，一切对程功来说还是个未知数。

带着赌一把的心情，程功把地摊铺开，放了十几盘录音带在地摊上。

大街上，人们的行色匆匆，偶尔有人停下脚步，询问程功录音带的事情。

大多数停下脚步的人，只是好奇的问问这到底是什么。

偶尔有一两个家里购置了录音机的顾客，还算干脆的购买了录音磁带。

时间一点点过去，而程功的心里也越来越失望。

整整两个小时，程功只卖出去四盒录音带。

按这个速度，一整天也只能卖出十几盘录音带而已。

程功的心情陷入了沮丧和两难的境地。

县城这边，录音机估计是还没有普及，录音带自然也就没法销售了。

如今程功有两个选择：

要么承认失败，垂头丧气的回平安镇去等待时机。

要么赌上运气，到宁西市去摆摊销售......

程功选择了后者。

搭上前往宁西市的班车，程功将纸箱子放在脚边，心里颇为忐忑。

录音磁带能赚钱，这是必然的。

只是程功现在破釜沉舟的投入了所有的资金。

如果短时间内没能将录音磁带销售出去，那将如何面对妻子？

时间宝贵，一旦商机过去了，就算将来录音磁带能赚钱，也失去了捷足先登的优势。

所以，这次必须成功！

......

到了宁西市之后，程功咬咬牙，用剩下的五十块钱，买了一台单卡录音机。

如果这次再不成功，他连回家的路费都够呛了......

程功在路边摆好地摊，然后在新买的录音机里放上磁带。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这是郭兰英优美的歌声。

“少林少林，有多少英雄豪杰把你敬仰......”这是热播电影少林寺的主题曲。

“小城故事多，充满喜和乐......”这是程功唯一能找到的一首邓丽君。

优美的旋律，将路人一个接一个的吸引过来。

录音机，在县城很稀罕，但是在宁西市已经比较普及了。

宁西电子厂是这个地区市的大企业，而录音机的生产比电视机容易太多太多。

电子厂那边收到生产指标以后，生产出来的首批录音机已经全面投放宁西市。

录音机比电视机便宜，听起来也方便，不像收音机，为了一个节目要等半天。

光是宁西市的百货商场和各种门市部，不到一个月就销售了将近三千台录音机出去。

估计再有一个月，县城那边也该开始销售普及了。

和程功预料的一样，老百姓买了录音机，市场上能卖录音磁带却没几盘。

宁西电子厂是标准的国企，生产完全跟着计划经济走——上级没让生产录音磁带，他们就绝对不生产。

毕竟，早点干完活，坐在车间休息室里喝茶聊天侃大山，那是多舒服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程功的录音磁带可谓及时雨。

一个中年大妈蹲在地摊前面，她弯腰拿起一盘磁带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