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哥，非要这么做吗？”新来的实习生钱小玲脸上写满了不安，声音打颤着说。

“当然！你退后！”我一脸严肃。

一手拽出一根红线绳快速挽了个绳扣，脸色凝重的看着面前一具尸体，绳扣套在尸体脖子上，红绳另一端又挽一个绳套，套在我自己的脖子上。

我微微抬头，把绳子稍微拉紧，腾出一只手把化妆刷递给钱小玲：“别愣着了，快开始吧！要是尸体突然睁眼，你别怕，由我控制着呢！快。”

“啊？你别吓我啊！”钱小玲吓得都快哭了，颤颤巍巍的接过化妆刷，闭着眼睛朝尸体脸上胡乱划拉。

看她的样子我强忍着不笑出声……

我叫余聂，在殡仪馆给尸体化妆，就是传说中的入殓师，一个枯燥至极的工作，唯一的乐趣就是逗逗新来的实习生。

这不，钱小玲第一天来，领导安排她跟我实习，我当然得摆出一副老师的姿态，故弄玄虚的吓唬她。

效果还真不错，小丫头吓得不敢睁眼。

我心中暗喜，更加肆无忌惮，故意紧张的面容扭曲：“呃，钱小玲！你干嘛拽绳子，别勒我脖子啊，别，呃……”

“余哥我没拽啊，你……你可别吓我！啊！……”

“不行了，我快窒息啦！快救我……”

“你……你挺住，我去叫人！”钱小玲急的小脸通红，眼泪围着眼圈打转。

……

“耶！逗你玩的，哈哈哈哈哈……”我一脸坏笑，做了个二逼的手势。

钱小玲愣了半天，猛然反应过来，用力把化妆刷扔过来：“余哥！你太坏了！不理你啦！”

说完气急败坏的跑出工作间，我已经笑的直不起腰了。

笑了一会儿赶紧收住，要是被领导看见我笑就死定了，在殡仪馆这可是大忌。

时间也差不多该下班了。

我准备解掉尸体脖子上的绳扣，可刚一伸手，忽然发现尸体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呃……”

这下来的太突然，我吓得退后两步，红绳啪的一声扯断，半天才稳下心神，心都快跳出来了。

其实尸体在很多情况下都会有睁眼，或者肌肉抽动的情况，都是正常现象，只是发生概率很低，道理我懂，可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谁也受不了。

我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亏我还吓唬钱小玲呢，把自己也给吓着了。

转身出了工作间，心有余悸，刚到门口，忽然一只大手拍在我肩上。

“啊！……”我吓的跳了起来。

猛地回头看是邱胖子，我的同事邱宇。

“你特么要死啊！吓我老子了！”我一拳怼在他胸口上。

要是搁平时，这家伙非怼回来不可，可今天没有，邱宇紧张兮兮的把我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跟我说：

“余聂，今晚我值夜班，留下来陪哥一晚上。”

“滚！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没好气儿的说。

邱宇哭丧着脸：“别闹了，求你了！陪我一晚上，我害怕！”

“噗……啥，你害怕？”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要是旁人说这话就算了，邱宇这家伙外号“邱大胆”，经常吹牛说：长这么大就不知道啥叫怕，夏天值夜班嫌热，半夜去停尸房睡觉。

我笑了笑没说话，转身要走。

邱宇一把攥住我的手腕：“老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陪我一晚，哥头一回求你！”

见死不救？这话说的严重了吧，看他的样子都快哭了，不像开玩笑。

我再三逼问之下，邱宇才说了实情。

原来，今天馆里来了一具自杀死的女尸。

邱宇给她整理遗容的时候，发现女尸手上带着个大钻戒。

网上说入殓师收入很高，而且有额外油水，私下里收死者家属的小费等等。其实我们一般都有事业编，不可能私下胡来。

要说油水，只有一种情况。

就是死者随身带的配饰首饰，家属不要了，不能随死者进火化炉，入殓师可以自己摘下来，作为额外收入。

邱宇眼睛都直了，这油水也忒足了！想都没想就给撸了下来，没想到这时，女尸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邱宇吓得一激灵，连忙把戒指戴回去……

说到这我也一愣，刚刚经历了尸体睁眼的一幕还心有余悸，原来邱宇也遇到了，这也太巧了。

看着邱宇说话都带颤音，我心里暗笑：什么邱大胆，牛皮吹爆了。

本来想好好嘲笑他一顿的，不过没忍心，也不知道为什么，邱宇一只手始终插着兜，手腕上有一块紫红，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不小心撞了一下。

说话的时候邱宇神经兮兮的，老是东张西望，像是躲着什么人。

最后我碍于情面也就答应了。

殡仪馆到了晚上通常留一个人值夜班，工作比较轻松。做好白班交接，清点尸体入冷库，就算完活儿。

剩下的时间，玩手机还是睡觉都没人管，第二天可以调休。

到了晚上，整个殡仪馆里会喘气只有值班的，外加一个门卫冯大爷，其他的都是冷冰冰的死人。

对于一般人来说，单独在满是尸体的地方值夜班，不敢想象。

就连我这个三年多的老入殓师，每次值夜班还是心里发毛，特别是遇上跳闸停电，冷库里冻着尸体，是绝对不能停电的。

半夜里去冷库检查最考验人的心理。

没事老爱吓唬自己，生怕突然蹦起来一个。

不过今晚还好，两个人一起，相互能壮个胆。

清点对号，一切都处理妥当之后，我们打算去门卫室抽烟，可到楼下才发现门卫室锁着门，冯老头不在。

只能在会客室对付一下，我躺在沙发上玩手机，邱宇在屋里来回溜达，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溜达几圈这家伙说要去楼上看看，我懒得理他，大半夜的神经病才回去楼上转悠呢。

他自己去了，我继续玩着手机，不一会儿困意袭来，邱宇还没回来，时间指向十点半，我翻了个身闭目养神。

深夜的殡仪馆出奇安静，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的意识有些朦胧，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见门外有脚步声。

我第一反应是邱宇回来了，所以没理会，可声音临近门口突然停了。

我猛然睁开眼，回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试探着问：“邱哥？”

没人应。

“邱哥是你吗？”

还是没人应。

我起身来到门口，灯火通明的走廊一眼能看到尽头，哪有人啊？

难道是做梦？正在我犯嘀咕的时候。

猛然头上“哗啦”一声，听上去像是楼上的柜子倒了，紧接着又是一阵凌乱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打斗。

整栋大楼里除了我和邱宇没别人，他去楼上半天不回来，不有事吧？

我三步并作两步窜上楼，走廊没人，一楼会客室对应二楼的位置是一个工作间，白天在这里给尸体化妆的。

门开着，我没多想往里走，可是一脚跨进门里的瞬间，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我按开一看，就俩字：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