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更是百般阻挠两人相见，两人到这痷堂整整三年的时间，相见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虽然心里明白就算给她们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对待朝廷大员的嫡女，背后必定有人指使，可势单力薄的他们，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绮霜恨得牙痒痒，都是那该死的大夫人，要不是她设计陷害小姐，又在将军面前颠倒黑白，小姐又怎会受这苦，背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名义上是为生母祈福，实则流放。

更是买通了这鸟不拉屎的尼姑庵里的老尼姑，对小姐更是百般折磨，用莫须有的理由硬生生地将两人分开，小姐那般金尊玉贵的人，在这里端茶倒水，洗衣做饭事事亲力亲为。

如今不过三年的功夫，曾经不沾阳春水的芊芊玉指，如今指节明显，掌心更是粗糙不已。

要知道这粗布麻衣可是将军府最下等的仆从都不屑穿的，可到了这鸟不生蛋的尼姑庵里，却是小姐穿的最多的衣服了，就连那扫地的小尼姑都能在小姐面前耀武扬威。

梳洗？不过是换另一身粗布麻衣罢了，有何好梳洗的？再说了，楚嫚的好左膀右臂可不见得会给她这个机会。

估计巴不得她狼狈不堪地回京，顺道成为众人的笑柄，好博楚嫚一笑，趁机上位罢了。

“不必了，去将重要的东西贴身藏好，在随便收拾两身衣服就可以！”既然想要看她出丑，她便成全她好了，就不知道她能不能担起这个后果了。

将手链贴身藏好，沈佳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步伐轻快，稳中带急，丝毫不像尼姑庵里那些上蹿下跳的小尼姑，倒像是……！

“绮霜关门！”电光火石之间，沈佳来不及多想，低声呵斥道。

“啊，哦！”不明所以的绮霜吓了一跳，抬头对上沈佳凝重的面容，二话不说，手脚麻利地将门关上，这才有空询问道，“这是怎么了？小姐！”

沈佳不语，将食指至于唇边，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多时，门口传来一道小厮的声音，“二小姐，奴才是将军府的，特来接小姐回府！”

“知道了，退下吧！”抿了抿嘴唇，沈佳低声说道。

“这……夫人有令，我等必须护送小姐回府！”门外的小厮依旧不依不饶。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不行，我要和他们理论去！”到了这会儿，绮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非小姐反应迅速，恐怕这厮早已直接闯进门来。

要是小姐的名声就此被毁，那岂不是，岂不是就得嫁了门外那低贱的人，或者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再或者有此把柄在手，小姐这一辈子都是夫人手中的剑，在也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夫人好毒的心计，还好小姐机警，这才没让他得逞！

“既然是护送门外候着便是，待我回到府中，定会让父亲对你们论功行赏！”沈佳一手紧紧的握着绮霜的手腕制止她的行动，一手捶在袖下紧紧握成拳。

“这……！”门外的小厮有些犹豫。

“怎么，我不过是离府多年，这就使唤不动你们了，待我回府，回禀了父亲，定要他好好整治一番外院！”

“是可，二小姐，嬷嬷已在庵堂门口等待多时，小姐请尽快些，莫耽误了下山的时辰！”说完，脚步声渐行渐远。

小姐刚才为何阻止我？不让我出去与他理论一番，我倒要看看谁给他那么大的胆子，竟敢擅闯小姐的闺房，绮霜气的直跺脚。

“好了，今时不同往日，你今后若还想继续跟在我的身旁，就收起你那大大咧咧，遇事爱冲动的性子，凡事多思考，否则我也护不住你！”

不是沈佳要呵斥她，只是将军府到底不比水月庵，不是意气用事，眼不见心不烦可以解决的，一个行差踏错付出的代价可能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尤其她的身份特殊，更是要谨言慎行！

“你若是愿意，可借我回府的机会悄悄……！”

“小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您不要赶我走！”绮霜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沈佳脚边，想去拽沈佳裙摆，却又不敢，瞬间红了眼眶。

“你可知，一旦跟我回府，从此你命不由你，祸福旦夕皆随缘！”沈佳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侍女，眸中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而你若是悄悄离去，隐姓埋名也许能一生安康。”

绮霜却对这番说辞充耳不闻，匍匐着后退一步，抬头，一双充血红肿的眼眸坚定地看着沈佳，额头一下一下重重的磕在地上，口中反复重复道，“小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您不要赶我走！”

许久，沈佳轻轻的叹了口气，“你可想清楚了，这一去再无退路！”却没有再提要赶人的话。

“是，奴婢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小姐在哪，我就在哪！”多年以后，步履蹒跚老态龙钟的绮霜，每每想起这一幕，都忍不住泪流满面，那个她曾发誓要守护一生的人，终究是被她弄丢了。

“那你说说刚才错在哪了？”低头看着红了眼眶，却又倔强的不肯落下眼泪的小丫头，沈佳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倒也不是她心狠，如果绮霜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带她回去不过是害了卿卿性命罢了。

“刚才……刚才我不应该这么冲动，他既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从外院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小姐房门口，就一定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一旦我们贸然出手，反而可能会落入大夫人的陷阱里！”

说完这话，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究是落了下来，打在衣襟上，发出了轻微的一声。

“小姐求你，求你……求你不要丢下我，求求你！”见沈佳依旧面色冰冷、不为所动，绮霜急了，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结果了。

如果还不对，小姐不愿意带她回府，咬咬牙，暗暗下定决心，哪怕用走的，她也要走回去，她不能把小姐一个人留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