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欢颜做事虽不够稳妥，却十足的伶俐，很快便打听到了消息。

夜黑人静之时，姜梨披上斗篷去了柴房。

“你在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姜梨嘱咐了一声后，便进了屋。

柴房阴暗潮湿，到处是蜘蛛网，角落里还时不时传出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

姜梨借着月色看到，孙氏狼狈的趴在稻草堆上，腰部臀部被打的皮开肉绽。

粗布***沾染着血迹，与皮肉混在一起，看着触目惊心。

“哎呦......哎呦......”孙氏因为疼痛难忍，睡不着觉，低声***着。

姜梨却丝毫不心疼，冷然看着。

原主幼时，孙氏没少折磨她。

她不过七岁，孙氏便冬日让她用冷水洗衣服，夏日让她顶着酷热做饭。

姜梨稍有不顺她心意之处，她便拿针扎她的指尖，拿鞭子抽她，把她打个半死。

后来，甚至为了区区二两银子，便想把她卖去给老头子做童养媳。

若不是一对商人夫妇见她实在可怜，出钱把她赎了出来，姜梨怕是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孙氏听见脚步声，抬头便看到了姜梨，登时怒火升腾。

这一刻，她浑身好像不疼了似的，瞪着眼珠子，呵骂道：“贱皮子！是不是你去老爷夫人面前说我坏话，叫他们打我！”

“你这个黑心肝儿，不要脸，有娘生没娘养的！你忘了是谁把你养活大的吗？”

姜梨隐藏着眼底幽深，故作原来懦弱样子。

“我没有......我怎么敢啊，是他们自己看见了我身上的伤......”

孙氏暗暗恼恨自己做事大意，随即冷哼一声，得意张口。

“料想你这小蹄子也不敢！”

“别忘了你给老头子做童养媳，被商人买走不知所踪整整三年，这些污糟事儿，只要我说与姜家人听了，他们立即便会把你沉塘，浸猪笼！”

“别以为你做了姜府大小姐，就能骑在我头顶上！你这些把柄，都在我手上死死攥着呢！”

“是，我这不是特意来看您了嘛......”姜梨声音低低道。

“不过我初到姜府，又蠢笨粗鄙，不得爹娘欢心，人微言轻，说不动他们，自身也没有银子给您......”

孙氏闻言，立马又要发作。

姜梨连忙道：“不过您放心，您暂且忍耐一下，我一定想办法，赚取银子，把你从姜家救出去，给您安置。”

“还算你有良心！”孙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态度好了几分。

“那我就先回去了。”

姜梨说完，带着欢颜匆匆离去。

“小姐，你还真是善良，孙氏那般待你，你竟然还去看她。方才在门口，我听见她***您那些字眼都气极了，您不生气吗？”

“傻丫头，我可不是为了看她......”姜梨轻声道。

姜府没想杀了孙氏，只准备教训一番便放走，姜梨也不想孙氏就这么轻易死了。

这个人，她留着还有用，而且要慢慢折磨。

只是她现在手上没有人能盯着孙氏，孙氏又狡诈至极。

若是姜梨现在便于她翻脸，待她出去后得知姜梨要嫁入侯府，那她定然跑的比阴沟里的老鼠还快，抓也抓不住。

所以姜梨现在只能这么稳着孙氏，不让她离开自己掌控范围。

这些弯弯绕绕，说给如今的小丫鬟听，她怕是要吓着。

姜梨只解释了一句，便不再说了。

翌日。

姜梨用过早膳，在屋内和欢颜一起绣花儿。

叩叩......

一阵敲门声传来，伴随着道脆生生的声音，“姐姐。”

听这声音，姜梨立即便猜到，定是是她的庶妹姜薇来了。

姜梨放下绣品，起身开门，欣喜道：“快进来。”

姜薇母女，可是上一世为数不多真心待她的人。

她母亲柳氏把持姜府，姜宗正的几个妾室，早早发卖的发卖，赶走的赶走。

独独姜薇的姨娘，留了下来。

只因李氏聪慧通透，向来不争不抢，安静柔顺。

姜薇和她母亲很像，长着一颗玲珑心，又十分良善。

总把“这世道女子生存不易，在力所能及的时候，能互相帮衬一把，便帮衬一把。”这句话放在嘴边。

姜梨迎着姜薇进屋。

“在进京途中，早听府上人提起妹妹了，当时便想着要认识一下，不曾想妹妹竟先来了，快坐。”

“我是特意来给姐姐赔罪的。”

姜薇声似莺啼婉转，坐下笑着道：“白天姐姐进府时候，我恰好有事耽搁了，没能迎接，姐姐勿怪。”

姜梨看着姜薇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一时间恍若隔世。

上辈子，她不得父母重视，又出身乡野，没少被京城那些名门闺秀明里暗里耻笑。

她们都瞧不上她，不愿意和她结交，唯有姜薇，一点儿不在乎那些，把她当作亲姐姐对待。

在她嫁进陆家，被婆母、长嫂为难时候，听她倾诉，帮着她出谋划策。

在她这儿，姜梨感受到了久违的亲人的感觉。

姜薇是真的把她当作姐姐。

可她与李氏的结局，却一直是姜梨的心病。

上一世，她嫁人没多久后，姜薇便被伯爵府相中，嫁了伯爵府的顾家三郎。

顾家三郎，那是京城出名儿的纨绔子弟，不求上进，还到处沾花惹草，养了一屋子的妾室。

而她婆母是伯爵续弦，更是不明事理，顶顶儿厉害。

姜薇虽然有手段，够聪明，但不是什么圣人，不能永远没有疏忽的时候。

她日日应付这些烂事儿，心力交瘁，生头胎的时候，被一个妾室所害，难产血崩过了世。

而李氏身子一直都不大好，骤然闻此噩耗，也没多久便去世。

彼时，姜梨正被家中琐事缠的脱不开身，听闻姜薇难产，当即就赶往伯爵府。

却还是晚了一步，只见到她最后一面。

后来，她沉郁了好久没走出来。

姜梨总觉着，是自己抢了姜薇的婚事，又没护好她，这才害得她惨死。

如今有重来的机会，她一定要看顾好这个妹妹。

姜梨思绪流转，语气略带感慨，“你我姐妹，说什么怪罪不怪罪。”

“姐姐说的是。我今儿来呀，还有一事儿。”姜薇笑着，脆生生道。

“姨娘说，你初到姜府不习惯，身边的欢颜又年纪太小，许多事都想不周全，所以叫我把熙春带过来给你使唤。”

“熙春虽说只是二等丫鬟，但在我们院子里伺候了许多年，一直勤勤恳恳，少有犯错的时候，是个能干稳重的，望你别嫌弃。”

“妹妹说哪儿的话，姨娘替我着想，我岂有嫌弃的道理。”

熙春，上辈子可是她身边不可或缺的大丫鬟。

姜薇闻言，朝着屋外道：“如此，熙春还不进来见过姐姐。”

话音落下，一个二十左右，模样清秀的丫鬟走进来，礼数周全道：“见过小姐。”

“姐姐，人既给你送到了，我还有旁的事儿，便不打搅了。”

送别了姜薇，姜梨开始跟着柳氏请来的嬷嬷学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