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莫北妄睡在身边的晚上，徐星灿睡了个舒服的觉。

主卧里的莫北妄，却因徐星灿那句“和你睡觉，不舒服”辗转未能成眠。

今天又开始下雪了，白茫茫的一片。

学生们的课程也到了尾期，徐星灿交了辞职信。

校长诧异挽留：“小徐老师，是非辞职不可吗？”

“今年评职称你又是优秀教师，孩子们都非常喜欢你，你就这么辞职，可惜啊。”

徐星灿再三感谢，依然坚持。

孩子们会有新的老师来教，但她的父母只有她一个，无人能替。

刚出校门，莫北妄的吉普车却停在门口。

见到自己，他飞速下车，将身上的军大衣披到自己身上。

“怎么不多穿点儿，当心又着凉了。”

徐星灿看着他，不适应他的温柔。

“你来做什么？”

莫北妄拥着她边走边说：“到年关了，几个探亲的战友来见我，知道我结婚吵着要见你，特意来接你过去。”

“你们男人聚会，我一个女人去做什么。”

徐星灿低着头，把脚下的雪踩得咯吱咯吱。

上辈子他从没有带她见过战友。

哪怕她曾主动提起，得到的也是一句：“你一个女人，去男人的聚会凑什么热闹。”

她本不是爱凑热闹的人。

从前是想听听别人嘴里的他，可现在她没兴趣更没时间。

还有十二天就回常市了，趁着国营商店没关门，她要去买些特产带回去。

“我还有事，不凑这个热闹了。”她脱下大衣要还给他，却被按住。

“我都答应了，别让我丢面子。”

徐星灿顿了顿没再说话，莫北妄，也就依你这最后一次了。

十二天后，无论你的面子还是里子，再跟我没有关系。

半个小时后。

车子在国营饭店门口缓缓停下。

徐星灿解安全带的功夫，莫北妄已站在副驾驶外等她。

等她走下车，他便主动伸手来牵，那只手却插进了口袋。

徐星灿哈了口气，瑟瑟道：“好冷，快进去吧。”

莫北妄怔怔收回手，默然跟在她身后，第一次有明明离得很近，却觉得很远的错觉。

他暗下眸子，决定今晚要把徐星灿扛回卧室。

包厢里，热闹气氛正酣。

徐星灿一进门，便受到热情的招呼。

“嫂子好！”

“莫北妄算你小子听劝，没在一棵树上吊死，现在偷着乐吧！”

“当初是谁说要买醉喝死算求，要不是幸亏哥几个拦着，你小子能有今天！”

徐星灿安静地听着，安静地吃菜，平常最能开胃的山椒腊肉吃进嘴里，也尝不出味道。

她想象不出犯浑的莫北妄是什么模样。

他总是板着一张脸，只谈原则不讲感情。

一片山椒腊肉夹进了徐星灿碗里。

“你喜欢吃的，多吃点儿。”

这是莫北妄第一次给她夹菜。

徐星灿把那块肉夹到一边：“现在不爱吃了，没味。”

莫北妄愣了下。

正要说什么时，包厢门被人推开，何安嘉笑眯眯地探出头来。

“嚯，这么热闹，怎么不叫我？”

“莫北妄，你们几个可真不够意思！”

何安嘉佯装懊恼，大喇喇在莫北妄旁边坐下。

屋子里的热气仿佛凝固。

在座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三人，何安嘉终于瞥到坐莫北妄另一边的徐星灿。

一怔，惊讶道：“灿灿也在啊。”

她越过莫北妄跟徐星灿搭话。

“你的道歉信我看了，其实就一把瓜子的事，少抓给我一把没啥的，我转头就忘了。”

说着，她狠拍了下莫北妄肩膀。

“都跟你说了别上纲上线，你就当耳旁风！”

这语气，仿佛她和莫北妄才是一对。

莫北妄下意识靠向徐星灿，想说什么却张不开嘴。

转眸却对上徐星灿和煦的笑脸。

“那天确实是我疏忽。”徐星灿看了眼莫北妄，接着说，“既然今天那你也在，那我再正式跟你道个歉。”

徐星灿拿起酒杯，敬了敬，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再不回头。

莫北妄，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