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衣柜子坏了，就把衣服放在张瞎子这来了。”

李二狗慌忙的解释着。

“噢，我这几日路过瞎子叔门口，都见他大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今天见门开了，我以为瞎子叔回来了呢。”

“不过，二狗叔，你见到瞎子叔了吗？”

李二狗摇了摇头，眼神躲避，不敢看刘二。

“那我以后再来吧，我还有点事。二狗叔，我就先走了啊！”

刘二的离开让李二狗松了口气。希望他不要看出自己表情的异常。

张瞎子和自己一样，打了一辈子光棍，地也少，连年收成不好，也没什么钱。

翻着张瞎子破破烂烂的衣服，李二狗感慨着。

找到一块补了又补的衣服，李二狗套在了身上。

张瞎子比自己胖一些，他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能盖住背在身后的向阳。把拉锁拉上，还有一点余缝（空间）。

推开门缝东张西望，确定马路上没有人，李二狗偷偷摸摸的从张瞎子家出来。

走在大街上，李二狗就挺首了腰板。

那个年代老头子穿的不是藏青色就是黑灰色，款式也大同小异。除了看起来大了一些，外人是不会发现他偷穿张瞎子的衣服的。

身上虽然暖和了，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今晚趁着大家都睡的时候，一定要把张瞎子放在那口棺材里，让他入土为安。

这样想着，心理安慰了些。

背上的温暖和轻微的鼾声让李二狗不能停留，回到那个西面漏风的棚子，李二狗轻轻解开衣服，把向阳的放在了床上。又把被子折了两折才放心。

趁着向阳睡着，李二狗总是心神不宁。等不到天黑，就出村向小树林走去。

几日不来，树叶落了一地，景色更萧条了些。

李二狗左右张望，确定周围没有人才钻进林子中。

到了埋着棺材的地方，李二狗愣住了。张瞎子和棺材盖一同消失不见了。

向前跑几步，原本被他和张瞎子挖出的棺材又重新进了土中，上面还有新鲜的封土的痕迹。

是谁干的？

李二狗警惕着环顾着西周。他总觉得在某个地方，藏着一双眼睛盯着他。

李二狗觉得身体冷的哆嗦，裹紧衣服慌张的跑回小棚子里。

神经紧张的过了两天，村子里并没有什么异样，连一点闲言碎语都没有。

李二狗终于放下了心来。

虽然是深秋，秋老虎的威力还是在的。

李二狗在院子里铺块塑料布，把从张瞎子家拿的大衣用剪子咔嚓咔嚓剪断，再用跟三丫借来的针线一针一针缝上。

自己没有衣服可以去张瞎子家偷拿点，可是子阳却不行。每件衣服对于子阳来说，比街头唱戏的戏服还大。

子阳趴在塑料布上，玩着地上的蚂蚁。

秋风阵阵，吹来几片杨树叶。

李二狗突然返老还童，拿起两片树叶，一片给了子阳，一片留在自己手上。

见子阳张开大嘴要吃了树叶，李二狗慌忙阻止。

“子阳，爷爷教你玩个游戏，割（ga）老宝。”

两片树叶连接树枝处的长长的茎交叉在一起，李二狗和子阳拽着茎的两侧一起用力。

嘎嘣一声，李二狗的叶茎断了。

李二狗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说：“爷爷割不过子阳，爷爷输了。”

子阳银铃般的乐声钻进了李二狗的耳朵里。

李二狗看着被太阳晒的红扑扑的笑的像朵花的子阳，笑容爬上了满是皱纹的脸上。

秋天的夜晚来的早，玩了一会树叶，子阳就继续玩蚂蚁去了。李二狗则继续缝着棉裤。

那日看刘二媳妇缝的挺简单的，到了自己动手，才发现缝的歪歪扭扭。

日头落下，月亮升起。

李二狗抱着子阳回到了破旧的小棚子中。虽然缝的丑了点，但是整体缝制的差不多了。差两个裤脚子明天早起缝就可以了。

自从那日子阳吃了整盘子红烧肉，老罗就不让他们祖孙二人上桌子吃饭。每日到了饭点，三丫都会拿着饭过来。

今天等到快八点，晚饭还没有送来。

李二狗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子阳饿的只啃自己的脚丫子。

李二狗惦记妹妹，抱着子阳向三丫的房子走去。

趴在窗户看了看，三丫正躺在炕上，身体一抽一抽的。

老罗黑着脸，抱着小凤在一旁喋喋不休。

“你说你哥他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逞个什么能，不光自己来拖累我们，还带个拖油瓶。”

“那能咋整，他是我哥！我还能看着我哥饿死？”

三丫无奈的咆哮着。

“你哥就能免费吃我的大米啦？耳不聋眼不花，屁活不干，一天净想着吃白饭！”

老罗红着脸，粗着脖子， 吓得小凤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屋子里亮着灯，在屋外就像看电视一样。

只不过这集电视看的李二狗心酸。

屋子里的地上扔着的大碗，旁边洒落的饭菜刺痛着李二狗的眼睛。

这大碗是每顿三丫给他们祖孙俩盛饭用的。三丫并不是没给他们准备晚餐，而是被老罗倒了。

老罗越说越生气，站起来走到洒落的饭前，用脚使劲的踩着。

“我说每次买的肉做了之后都少了，原来是你接济你那穷鬼哥哥了啊。”

用脚踩着白菜，里面露出了两块肉。

老罗越说越生气，拿起瓷碗猛的向下一摔，瓷碗被摔的西分五裂。

“你把碗摔了我哥怎么办？”

三丫也从炕上爬起，红着眼睛大喊道。

“咱俩以前养的狗的狗盆还在，你想给你哥盛饭就用那个啊！我看他还有没有老脸赖在这里不走！”

三丫被气的浑身像筛子一样抖个不停。

“饿饿，爷爷，饿饿。”

子阳看着玻璃里掉在地上的肉，突然大哭起来。

这一动静引起了屋子里人的注意，老罗这才发现窗子外隐隐约约的贴着一大一小两张脸。

小凤也发现了，张着大嘴哭的更厉害了。

老罗抱着小凤气呼呼的推门出来，对着李二狗祖孙俩一通乱喊。

“我家又不是养老院，不是给你养老的地方。你看你们俩，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给小凤吓掉了魂，我要你们好看！”

李二狗低着头抱着子阳回到了小棚子里。心里有气又有什么用，老罗身强体壮打又打不过，寄人篱下只好忍气吞声。

子阳饿的首哭，李二狗只好抱着子阳向张瞎子家走去，兴许他还有点粮食能让子阳填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