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小师妹昏过去不曾言说,怎么没人关心你的去处呢?我为他们编造千百般理由,眼下却和我说,是小师妹生辰啦。谁盯着地上这个瘫倒的烂人瞧了半天喊了声:「越春师姐回来了!」「什么师姐?她个歹毒的人,不配如此称呼!」纵使小师妹昏过去不曾言说,怎么没人关心你的去处呢?我为他们编造千百般理由,眼下却和我说,是小师妹生辰啦。谁盯着地上这个瘫倒的烂人瞧了半天喊了声:「越春师姐回来了!」「什么师姐?她个歹毒的人,不配如此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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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小师妹昏过去不曾言说,怎么没人关心你的去处呢?
我为他们编造千百般理由,眼下却和我说,是小师妹生辰啦。
谁盯着地上这个瘫倒的烂人瞧了半天喊了声:「越春师姐回来了!」
「什么师姐?她个歹毒的人,不配如此称呼!」
我啪嗒落了两滴泪在地上。下一瞬剑光闪过,剑尖直指我的喉咙。
白绥居高临下地瞧着我,目如流星,长发高束,眉眼里三分冷淡。
「越春,你为什么要害小师妹入瘴气?」
乌泱泱的一群人闻声,从大殿里出来了。
我被剑气震得吐出来一口血,却茫然地说:「我害谁?」
小师弟冲上前来,倒先冷笑了。
「你从前就嫉妒她,你害谁?你对小师妹做了这样的事,还要装无辜么?」
我被他踩得偏过头去,眼泪往下掉:「我害小师妹?我背着她走这么多路,拼得灵脉受损助她回来,我究竟如何害她了?」我抬起眼看他,陌生得要紧。
小师弟面露犹豫,到底收回了踩在我肩上的脚。
人群分散,小师妹走出来,眉间一点花蕊,光彩耀人,还没说话眼泪就已经掉出来了。
师父把她护在身后,瞧着我,与瞧猎场里的灵兽无区别。
「越春,残害同门,罚剥去灵根,逐出师门。」
我哭着往前爬,我说师父信我,越春没有家了,越春没有害人,一脸的泥。
我的家人们,白绥用剑指我,师弟踩我。
我还认不清吗?
越春从来就没有家。
我是被遗弃在长虚山脚下的女婴,师父正好把我捡了回来,我五岁前不会说话,人人都觉得我是个小傻子,七岁测出灵根驳杂,毫无修炼天赋,我也猜师父会丢掉我,就乖乖地低着头站在那儿,可师父说,越春是我的徒弟。我这样留了下来。
我在地上爬,泪流满面。
我说:「师父,长虚门是我的家。我没有地方去了。」
师父的白发垂到腰,面容仍然年轻,他眼神淡漠地瞧着我。
「长虚门已养了你十五年。灵石丹药,不曾亏待你,你天资愚笨,如此已是仁至义尽。可从今往后,长虚门再容不下你这样心术不正的人。」
小师弟气得眼角发红,到底忍不住了,声音里满是怒意:「你明知道小师妹是纯灵体质,却故意引了她入瘴气,让她几欲生出魔气,所幸她大难不死,反而因此结出了一点雏丹。」
她入门不过一年,半年筑基,半年半步金丹。果然是天命眷顾的模样。
可是,我这样天资愚钝的人,就活该要给她做垫脚石吗?
我艰难地抬眼看小师弟,他与我同岁,是世家里头出来的公子,即使在人间也是尊贵身份,说话向来恣意。可我是真心将他当作朋友对待的。
一滴泪砸在土里,我想起瘴气过来的时候,我是怎样竭力地抱住小师妹,我的个子不大,却紧紧地把她护在怀中。我和她说不必怕,却因为魔瘴腐蚀我的肌肤而痛苦颤抖。
她叫我师姐,我就护着她。
我转过头,问白绥:「我没有害她。你也不信我吗?」
是白绥先说我歹毒,是他先用剑指向我的喉间。他曾经教我练剑,剑锋如风,他教我说,剑尖是要永远指向敌人的。
白绥眉间微跳,一双凤眼别开我的目光,捏着剑柄的手青筋暴露。
他顿了顿,说:「越春,做错了事要受罚的。」
乌山的月亮落下去,小师妹往前走,师弟怕我伤她,亦步亦趋地护她左右。
小师妹叫作楚谣。她婷婷站在我面前时,我正好看着她鞋面上的珍珠轻颤。
她轻声说:「师姐,我不怨你。本来就是多出了一个我,若不是我和师父师弟走得太近,你也不会生出怨恨,如今竟然害你成了这副样子。」
她大概愧疚,眼圈红了一半。
楚谣确实该愧疚,可是愧疚的并非这个原因。
我咬着牙拔出腰间佩的剑,催动身上最后一丝灵气,越春剑应力而起,直对她的额心。
剑尖还没逼近,便被卷落在地,剑尖贯穿了我的手心钉在地上,又挨了谁的一脚。
小师妹受了惊,左右都是人关心她。
我痛得不能自已。却从未如此清醒。
我是越春。在长虚门十五年。天资愚笨,性情顽劣。人人都说我歹毒,可我做过最狠毒的事情,不过是偷了后山的鸡。
师父亲手替我剥去灵根,却要我保持清醒,体验十二万分的痛楚。
他曾带我入修真的门,如今将仙门向我永远合上。
师父带回了一个小师妹,她眉眼娇俏,一年后,我没有了师弟、没有了师父。
长虚门不再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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