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野和我见过的所有男生都不一样。

说得好听一点就是特立独行。

说得难听一点，他就是个小混混。

他是高二那年转学过来的，听说在之前的学校惹了事被开除了。

他从不认真听课，经常逃课去玩。

在其他男生都规规矩矩穿着校服的时候，他穿着黑色紧身背心，露出若隐若现的腹肌轮廓和纹身，引得女生们偷偷看他。

他喜欢谈恋爱，学校里好看的女生几乎都被他追过。

大家议论纷纷他也不在乎，甚至还会把这些事情当作谈资。

他和校外的混混打得火热，经常和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太妹当众接吻，放学后在大家的注视下嚼着口香糖跨上机车，一脚油门让身后抱着他的女生尖叫不已。

在那个大家都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时候，他就像一颗与众不同的流星，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也包括江静安。

本来严野这种人和江静安是不该有任何交集的。

一个是总是垫底的小混混，父母都是赌徒，从来不管他，老师也对他视而不见。

一个是常年霸占第一名的学霸，家境优越，自我约束，是老师家长心中的骄傲。

可他们偏偏就这么有了交集。

第一次收到严野情书的时候，江静安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严野亲自送来了第二封情书。

他把江静安堵在墙角，坏笑着把她的手夹在头顶，凑到她耳边吐出白色的烟雾：

「江静安，我看上你了。」

「跟我交往吧。」

喜欢江静安的男生很多，但没人敢这么追她。

我以为江静安会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毫不留情地拒绝他。

可她却第一次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耳朵尖泛起了红色。

……

江静安和严野就这么在一起了。

用她的话来说，严野是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新鲜感，像一束光一样照亮了她一成不变的生活。

我在学校门口等江静安的时候，会看到严野搂着她的脖子走出来。

他笑着跟江静安挤眉弄眼：

「你的小竹马等你呢，你要不要跟他一起做作业啊？」

他的那些哥们儿开始嘲笑：

「没错儿江静安，赶紧回家学习去，顾衍正眼巴巴等你呢！」

我觉得有点别扭，皱眉看向江静安。

可她只是淡然地瞥了我一眼，随后挽住严野的胳膊转身走人。

从头到尾，她一句话也没跟我说。

严野转头，给了我一个嘲弄又轻蔑的微笑。

我在校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最后孤身一人低垂着头回去。

严野就是不待见我，也不让江静安跟我一块儿。

江静安于是不再找我，我找她的时候她也总是冷冰冰地拒绝。

她不再跟我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也不再陪我回家帮我补习功课。

她开始跟严野一起逃课出去约会。

为了他跟校外的小太妹大打出手。

甚至偷偷开家里的车跟他出去飙车。

那年的期末，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超过江静安成为年级第一。

而她的成绩一路下滑。

江静安爸妈都快气炸了，老师也苦口婆心地劝她，可她就像着了魔一样迷恋着严野。

最后我被江妈妈拜托去找了江静安。

我不想去，我知道江静安肯定不会听我的。

可我还是去了。

为了那个曾经敲我头嫌我笨，还说要跟我一起上清华的少女。

她穿着超短裙和渔网袜，染着黄色的头发，手指间戴了许多装饰骷髅头戒指，正和严野在小巷子里吞云吐雾。

紧接着他们在白色的烟雾后交换了一个吻。

跟之前那个一本正经的少女简直判若两人。

我走过去一把拉起她。

江静安被我拉到一边，脸色有些不耐烦。

「……你也要跟他们一样对我说教吗？」

我攥紧拳头，忍着怒火劝她：

「江静安，你不是说好要跟我一起考清华的吗？」

我停顿了一下，压住心口隐隐的疼痛，几乎是哀求道：

「我知道你喜欢严野，我也不拦着你喜欢他，可是能不能等高考以后？」

江静安却只是冷笑了一声，随后严野也跟了过来，搂住江静安的脖子，俯身在她嘴角印上一个吻。

他回过头来，眼神恶毒而挑衅。

「顾衍，江静安是我女朋友，她跟你一起考哪门子清华？」

「你他妈算哪根葱啊？」

我脸色一白，看向江静安，她却只是避开了我的目光。

「这样吧，让她自己选好吧？」

「省得你老不死心，眼珠子成天黏在别人女人身上。」

严野吐出一口烟雾，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江静安。

「你自己选，选他还是选我？」

直到今天，我仍记得那个短暂又漫长的傍晚。

夕阳是炽热又颓废的赭红色，我站在那里，等待江静安的审判。

片刻后，她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

随后她当着我的面跟严野深吻在一起，吻毕后看着他的眼睛道：

「这还用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