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上打着点滴。

我拔掉针管，跌跌撞撞下了床。

护士告诉我，我女儿的尸体就存放在医院的太平间。

医院走廊的拐角处，我见到了裴誌。

裴誌跟他的初恋情人有说有笑，举止亲密。

背叛好像一把利刃，将我的心脏狠狠割伤。

我发疯似的冲上去，甩了他一耳光。

裴誌被打懵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怒了，「唐黎，你疯了吗？」

我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对着他又打又骂。

温宁缩在裴誌的身后，像朵纯洁的白茉莉。

「唐黎，你别误会。我跟阿誌已经分手了，你不会跟你抢他的。」

听着女人的茶言茶语，我觉得异常刺耳。

我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明知道裴誌是有妇之夫，你还勾搭他，你贱不贱啊？」

若不是温宁缠着裴誌，女儿也不会带着遗憾离开。

裴誌怕我伤害她的心上人，伸手把我推倒在地。

「唐黎，你有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动手打人？」

我跌坐在地，脑袋一阵天旋地转，半天都爬不起来。

「你知不知道，筱筱她已经......」

裴誌粗暴打断我的话，「我跟温宁清清白白，你少污蔑我们！」

他急于辩解，掩饰呼之欲出的事实。

温宁缩在他的怀里，像头受伤的小鹿，轻而易举就夺走了裴誌的注意力。

她假惺惺道:「阿誌，你赶紧跟唐黎回去，我一个人可以的。」

裴誌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医院，坚持要在医院陪她。

他说:「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我发疯般捶打着丈夫的胸口，歇斯底里地质问他，「筱筱那么小，你让她当人质，你知道她有多害怕吗？」

裴誌扣住我的手腕，力道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唐黎，你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那些抢劫犯只是求财，又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还能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他认定我在无理取闹，转身就想走。

我陡然拔高声调，「裴誌，用你女儿的命换你初恋情人的命，你真的不后悔吗？」

明知道答案，我还是想亲口听他说。

裴誌的脸如同寒冰一样凛冽，语调里的厌恶不加掩饰，「能不能别像个疯子一样？」

「世界上哪有你这样恶毒的妈妈，竟然诅咒自己的女儿？」

想到死去的女儿，我鼻头一阵酸涩，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的模样一样难看极了，头发凌乱，脸上泪痕交错，俨然像个疯子一样。

「女儿想爸爸了，她一直嚷嚷着想要见你，你陪我去见见她好不好？」

裴誌依旧面无表情，语调更是冷漠，「等我忙完再说。」

我冲着他咆哮，「你现在不去见她，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裴誌脚步顿了顿，最后还是走了。

等他再见到女儿的时候，只有女儿冰冷的遗像。

4

在一个阴雨连绵的雨天，女儿草草下葬。

前来吊唁的人陆陆续续到来，个个脸上都是悲戚惋惜的表情。

女儿去世第三天，裴誌依旧没有出现。

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窃窃私语。

「孩子的葬礼，她的爸爸怎么没有出席？」

「你知道吗？孩子出事，跟她爸爸脱不了干系。」

那人压低了声音，「听说歹徒挟持的人质是裴誌的初恋，他为了帮初恋脱险，竟然让四岁的亲生女儿去当人质！」

「他跟初恋都分手多少年了，还对人家念念不忘呢！」

声声议论声中，裴誌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葬礼上，我泣不成声，悲伤到几度昏厥。

当初裴誌娶我，看中的是唐家的人脉，他并非真心喜欢我。

他跟温宁分手后，心里始终难以割舍那份感情。

温宁掉几滴眼泪，他便惊慌失措。

哪怕女儿生病的时候，他照样撇下我们母女，毅然决然跑去找那个女人。

连女儿的葬礼，他都缺席。

女儿小小的身体，成了一捧骨灰。

我紧紧抱着女儿的骨灰不撒手，下葬的时间被迫延迟。

葬礼快结束的时候，裴誌还是没有出现。

女儿孤零零地躺在坟墓里，到死都没有见到她的爸爸。

她是带着遗憾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