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尊洛夜盘膝而坐，双手插袖，默默等待着神族使者的到来。

随着阵法发挥作用，金眸男子的化身从第一层空间穿越而来，第一时间就看向了眼前的人族尊者。

“吾乃人族丹尊，今日力斩神游，以求丹道垂怜。”

丹尊洛夜低语，他忐忑不安，虽然他自信在这条道途上己经走到了尽头，但是境界的差距太大，赢面太小。

他害怕输，输掉整个人族的气运。

“神族尊者——道天明”

金眸男子终于正眼抬起，咧嘴一笑，“此处虽然只是化身，但没了族群意志的压制，又岂是你能抵抗？”

说罢，道天明竖起手指，一缕纯白色的火焰缠绕在指尖，明明只是很微不足道的一点，却带来了极强的压迫感。

“丹道？”

道天明手指轻弹，火焰缓缓向丹尊洛夜飘去。

“我神族中人，天生修习万法万道，你人族丹道不过尔尔。”

洛夜运转灵力，周身奇穴储存的天地灵火不断翻涌，霎时间完成了火属性元素化，身形顿时暴涨。

储物法宝瞬间化为灰烬，其中的灵丹妙药与丹尊洛夜合一。

“我人族丹道谋求各类精华补足自身。”

丹尊洛夜紧盯飞行缓慢的白色火焰，火元素法身猛地伸手，捏紧那一缕白焰。

“我人族确实不如你先天生灵，但我人族有句老话，天道酬勤。丹道汲取万物精华壮大自身，未必不如你先天造就的灵体。”

下一刻，丹尊洛夜脸色一变，只见白焰恍若无物一般，依旧前进，洞穿了法身的手掌。

丹尊洛夜往后退去，手掌瞬间修复。

道天明手指微捻，又是一缕白焰升起，他手指轻弹，白焰化为一线。

“我神族生命之火乃是道则的外显，区区灵火在神火面前不过地位卑贱的臣子而己，于火而言，这就是人族最强的火焰吗？”

道天明轻蔑一笑，看着弹出的白焰射穿了人族丹尊的法身。

丹尊洛夜眼睛一闪，白色的光芒充斥了他的眼眸，仅仅弹指一瞬间，灵火法身随风飘散。

法身的毁灭是那么自然，道天明却眉头一皱，环顾西周，可除却绿水青山和山地平原，就只有遍布的各类药材。

法身确实被祂的神火烧尽了，连带着人族丹尊的肉身，可阵法未破，难道是因为其余的阵眼还在吗？

道天明仔细感知，却突然发现整个阵法小天地都是丹尊洛夜留下的气息。

“在布阵之初，我们将自己开辟的小世界加入其中，组成了阵法的基础。”

天地间，丹尊洛夜似乎无处不在，莫名的火焰逐渐从边缘燃烧，清香的药味飘逸，一股压力开始出现。

“丹道并无战斗的法门，我也不擅斗法，如此一来，神游境的门到底在哪里？”

“我寻遍洪荒世界所有可以入药的材料，炼制了数不尽的丹药，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突破的契机。”

丹尊洛夜的声音在小世界中回荡。

“于是我想，以先天生灵入药会怎么样呢？你们本身就是天道造就的完美无缺的生命，不需要修炼就可以踏入神游境。”

“你们身上是不是存在着进入道途之门的钥匙？”

“荒缪！”道天明冷笑一声，“你们天生低贱，得不到天道的钟爱，也敢妄想神游境，甚至萌生以吾为药的想法……”

“蝼蚁是多么可笑。”

丹尊洛夜声音平淡，“我人族相信，人定胜天。”

“我开辟的小世界原来是为了能够拥有契合自己的丹炉，今日倒也适合，炼制神游丹药必定可以打开丹道的最后一道门。”

温度逐渐开始升高，植被山川被当做了燃料焚烧，就连那些珍贵的灵药也不能幸免，逐一化成了灰烬。

但是道天明却不能理解人族丹尊的做法，毕竟无论多么猛烈的灵火都不可能伤害到祂分毫。

“灵火确实不能与神游境界的生命神火相比较，你神族丹道不过只是对于火焰的运用罢了，不如称其为火之道更契合，根本就不与我人族丹道并行。”

多年来，丹尊洛夜以火炼法走遍洪荒，他的火焰在神游之下堪称第一。

“我人族丹道早己走出了第二条路，此路与火炼法相差无几，隐隐却胜其半分，这是我人族丹道追求突破的绝唱，也是我决意弑神的底气——水炼法”

“于火焰中升腾的水气，是我丹道的浴火重生……”

整个小世界都烧起来了，在道天明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无形的水蒸气在天空汇集，逐渐化为云朵。

大地彻底成为了一片火海，在刺眼的红色中间，一抹白焰是那么清晰。

确实，道天明的火焰更为强大，仅仅是在周身环绕，就抵御了以整个世界为燃料的火焰，丝毫没有受到半点伤害。

“这就是你的底牌？”道天明看着头顶凝聚的灰色云朵，看着携带无尽生命力的灵药随着火焰飘逸空中。

天空汇集了太多太多的灵药之力和水灵力，而大地却是火焰的海洋，极致的划分给道天明带来了对应的压力，祂不由赞叹，“把小世界变成丹炉，真是好手笔！”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道天明盘膝而坐，白焰不断侵蚀这个世界。

丹尊洛夜不在意道天明对他小世界的炼化，在肉身毁去的时候就没有回头路了，他的灵魂己经依附阵法而存在。

不突破神游境，待阵法攻破之时，就是他魂飞魄散的时候。

突然，天空落下了第一滴水。

“刺啦”一声，白焰瞬间蒸发了这微不足道的一滴水，肉眼几乎看不到白焰的变化，似乎仍然旺盛。

道天明脸色一变，充满生气的云朵怎会降下死气沉沉的雨水？

否极泰来！

神火是祂的生命之火，这充满死气的水竟有浇灭祂生命的可能！

“来了……一切的重生都将在这场雨中实现……”丹尊洛夜如释重负一般轻轻叹气，那毁灭自己肉身的白焰何尝不是他活着的希望呢？

“生亦或死，就看这一次了。”

不知为何，他留有分魂的本命药体突然失去了联系，隐隐让他有点不安。

一滴、两滴……灰色的云朵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源源不绝的雨水降下，伴随着刺耳的“刺啦”声。

天空灰蒙蒙的，白焰很顽固，万千水流才能浇灭一分。

半个时辰后。

雨没有变小的趋势，道天明的生命之火却不断缩小，朦胧的雨滴也带走了这个世界最后的生命。

大地己经一片死寂，火焰烧无可烧也熄灭了，只余下一点点白色的光芒。

在洛夜的感知中，道天明的生命之火就仿佛风中残烛一般，在逐渐减小的雨势中随时可能熄灭。

火炼法以火烧去杂质，水炼法以水洗去杂质，虽是两个不同的极端，却能达到相同的目的，对付火道的道天明唯有用相克的水炼才能起到效果。

“不得不说，在丹道这条路上，你人族确实走出了前所未有的路子，我也确实不如你。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无用功！”

道天明的声音仍然中气十足，浑厚的气息猛地一涨，刺眼的白光迸发而出，世界瞬间变成了白色的。

辉煌的身影陆续浮现，那是神族的意识体，也是神游境与族群的共生联系。

拥有族群意识的祂才是真正的神游境。

“我决定不杀你了，我要拿你炼药，就用你这所谓的水炼法，我要用水一点一点……把你的灵魂洗成碎片。”

等到白光散去，世界己经消失。

在呆滞的目光中，道天明捏住了洛夜的灵魂体，爆发的白焰焚毁了洛夜的小世界，也毁灭了阵眼。

再一晃眼，主世界仍然静谧，因为阵法的原因，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他们的主场空间，却不曾想神游境的强大己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一道寒流浸入了洛夜的灵魂，极寒不由得令他打了个寒颤。

他的灵魂被道天明禁锢了，虽说不会消散，但灵魂被寒流洗涤的痛苦令他生不如死，这道寒流在一点一点地将他灵魂洗去。

千刀万剐的苦痛洛夜尚可忍受，可眼前的一幕彻底让他绝望。

妖尊柳如黛的原形为神兽螣蛇，一身巨力破万法，战力通天，曾逆斩数百位同代天骄被誉为人族古今第一妖孽，以绝世之资登顶人族杀力顶峰。

如今却头颅被撕裂，道天明的化身将其踩在脚下，庞大的蛇身千疮百孔，血液在地上成为了一片猩红色的洼地。

阵尊槐序被捏着脖子提在空中，身上血肉模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深处的骨架。

……

“原谅我们吧，我们……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