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儿、伯浩、叔仁是《鱼人海之仁心茵梦》小说里面的主角,这本小说的作者是岁岁花朝,接下来请各位一起来阅读小说的精彩内容:“战事?!”师太不禁惊呼。“可我们已经和济国休战六年了啊?”大慈大悲的娘娘啊,可别又打起来。智歆师太是从战争里熬过来的人,知道这对白獭庵的意味。供养庵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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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
师太不禁惊呼。“可我们已经和济国休战六年了啊?”
大慈大悲的娘娘啊,可别又打起来。
智歆师太是从战争里熬过来的人,知道这对白獭庵的意味。供养庵子的就那两处田庄,劳力稀少,干起活儿来还不情不愿的。
孝烈王廿二年的血瘟过后,壮劳力就一个没有了。命大没死在瘟神手里的尼姑只好自己下田干活,弄得白獭庵差点没散伙儿。
智歆师太那是还只是个小沙尼,不懂长辈们的焦虑。可好歹她们捱过来了,新一茬的农奴也长大了。可它们不像老一茬的那么听话,田庄里呆不住,老成群结伙出去投军打仗。
《定川和议》前就是这样,这仗只要再一打起来,当年的种种就又会重来一遍,到时田庄里除了老弱病残,就只剩下哭哭啼啼的女人了。
“不是跟济国打,跟堞国,”老五回答道,“昌邑太子在松浦管了件不能不管的闲事。”
说完,老五突然感觉厌烦,鞭子一抽冲到了前头,嘴里还骂骂咧咧嫌庵子里的老鲸脚程太慢。
真要是打起仗来,他才不会摊上今天这种差事咧——护着几个老姑娘小姑娘搁荒郊野滩里瞎逛悠。
“快点,师太,跟上——,”他不耐烦地扭头喊着,“前面地峡里渡车在等着了。”
过磬钟地峡又一次考验了老五的耐心。
白龙又不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它犟在原地就是不肯进渡车;玄熙不但怕上鲸,还怕上岸,一见车码头的艞渠打开,慌得没下鞍就连人带鲸一块儿往里钻,结果卡渠沿儿上了。
可怜人儿的道袍从腰上起、一剌到底,吓得她哭爹喊娘、魂飞魄散,亏得老五和车把式里外联手、把她解救下来,要不然,白獭庵又得多养一个残废。
这边总算摆平了,可到对面刚要赶鲸下车,车把式眼珠子一溜,瞅见老五领子上别着的风雷堡王室徽标,立马坐地起价把车费翻了一番。
王后是地道的泽郡人,一贯节俭,拨下来的盘缠根本经不住这么用。老五没办法,对着车把式又是哄又是吓,一会拍着车把式肩膀称兄道弟,一会按着腰上的匕首赌咒耍狠。
茵儿自已蹚过艞渠下了水,坐在一块苔痕累累的礁石上,心不在焉地听着车上那两个男人满口野话地斗嘴,有些字眼她从没听过,有些说法她也似懂非懂。
她并不觉得有多难为情——只要是庵子里没经历过的,她都不反感。
终于又下到了海里了,她高兴极了,可又有点儿害怕。雾月的阳光暖暖打在她的后背,画眉鸟在野樱桃树上贫嘴,而远处通往香樟堡的官道方向,她听见海獭群的叽叽啾啾声和牧人杖上铃铛清脆。
她凝眸回望磬钟地峡那头的白獭湖。水面太大,湮没了她那素淡的童年。没完工城堡的堞垛依稀可见,庵子里那矮胖的小兰若塔却全无踪影。
这时辰,庵里在敲日课钟了吧?可她什么也听不见。五年前第一次听钟时她还坐在送她来白獭庵的行李舟上,舟里载着王后送给白獭庵的半爿角鲸和五百斤金盘露(鱼人佛法修行不忌酒肉),信使交差时还从褡裢里掏出充作茵儿膳宿费的三块金莲币,惹得智歆师太那天喜气洋洋的。
没错,茵儿既不是贵戚也全无嫁资,甚至出生时还是一介庶民,她只是菩萨心肠的王后所收养的众多孤儿里的一个;可白獭庵此前从未收过王室送过来的俗家弟子,师太怎能不受宠若惊?
通常,与王室渊源深厚的旺寺大刹才有此殊荣,多亏娘娘集沃人古要塞废墟上正在重建的用来拱卫黑堤的那座城堡,王后才想起了附近的白獭庵。
想到了,送来了,可不久就又忘了个干净。
五年里,茵儿出落得又高挑又结实,三个金莲币很快被她吃完,然后,她就成了白獭庵的累赘;而王后和茵儿姊姊萱儿那边却再无供养送到。
直到去年那位年轻侍卫带来的消息。
茵儿很小时就明白,王家贵人不管多么慈悲心肠,全都特别健忘;可王后也说过她绝不会对不起她的同乡,尤其是像茵儿父亲这样为国捐躯的。
玉瓴靖来自缇郡——云梦泽里,王后那小而富庶的母国。可他娶的是来自梨枪郡的一位济国女孩儿。可怜女人生第二胎碰上了难产,她让稳婆死保小孩,结果自己没了性命。
妈没了,无父无母的玉瓴靖又得侍奉王后回洛国,姊妹俩只能交给外公外婆。
玉瓴靖出身不高,长得却一表人才,又好打扮,因此得了个“锦鸡”的诨号。
他在孝王跟前很是得宠,承恩当了个王家令官,在仪仗里执掌丹波郡的纹章;接着又在对济国的战事中表现勇猛,孝烈王三十三年的定川和议之前,孝王在战场上给他封了骠骑,当时茵儿不到十岁。
可惜靖大人无福消受他的荣光:和议生效的前一天,在月樱堡城外的遭遇战中,一支锥箭射穿了他的肺。直到断气之前,他嘴里还一直在为梨枪郡那两个小女儿的命运祈祷。
国王班师回国,萱后听闻消息不胜悲伤。不久,有王家信使要渡望洛地峡去往乔都送信,临行前,王后把他叫过来,吩咐了一桩额外差事。
就这样,当信使寻访到梨枪郡乡间的一爿庄舍时,发现靖大人岳父母全家正在灭顶之灾中挣扎。
那个冬天,血瘟第二次漫卷东海,外公外婆、连带所有成年仆役全都暴死家中,只剩两个小女孩儿。
小的那个其实也染了病,不过竟然奇迹般地挺过来了,只是身子虚弱,靠一位邻居勉强照顾着。
两个小丫头一个十三、一个才十岁。萱后是靖大人的恩主,所以当父亲的把老大唤作萱儿(鱼人起名不避名讳),而老幺就是茵儿。
眼前的情形如此凄绝,又深知王后仁义,信使便在鲸鞍上添了一副担子、两个筐,把孤儿接回了洛国。
幼年时的这段地峡之旅、下水后的异国风色、大雨中奔往碧兰宫的一路颠簸,还有最后见到王后,这些在茵儿的记忆里已是一片模糊。因为她全程发着烧,还不停地拉血痢。
至于王后,茵儿依稀记得一张慈眉善目的圆脸、金冠上描着凤、声音厚厚的听着像外婆,先用泽语、再说济语,姊姊好像一直在呵斥她让她回王后的话,可茵儿就是说不出来。其它的,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王后把茵儿送到京郊上林苑一位司苑的小屋里,由通晓草药的女主人照料。三个月后茵儿恢复时,王后已经移宫到她最钟爱的神木宫,还让萱儿当了自己的仕女。知道茵儿居然康复了,她又写信安排她进了白獭庵。
那次过这磬钟地峡,我是有多不高兴啊,身边还没一个认识的人,一想外婆了就只会哭。茵儿望着窄窄的、泥泞的磬钟地峡叹了口气。
“燕儿!——侬个来——快点!”师太站在官道上用济语喊她,一边正准备骑上白鲸。茵儿一骨碌从礁石上溜进水里。
师太只在行法事和训诫丘尼时才用济语,说的时候,还掺着浓重的银波郡的卷舌音。刚进庵子那阵,茵儿是一个字都听不懂,可现如今,这不讲理的济语和姑子们说的洛语一样,在她都见怪不怪了。
茵儿跳上鞍,一小队人溜鲸似的慢吞吞拐上官道。落在最后的依旧是玄熙,还没从刚才的事故里回过劲儿来,兀自鞍上抽抽答答、肩膀一颤一颤的,嘴里不停念叨着白獭庵的本尊——若芷菩萨,求她保佑自己往后免遭此等霉运。
可日头已近中天,官道也逐渐开阔,早春的花香鸟语渗入银波郡清洌的空气,沁人心脾。等到一大群雪白的海獭迎面游过来时——这可是难得的好兆头——玄熙终于破涕为笑,四下转着脑袋欣赏起乡间的风景。
老五又唱开了。这回是首咿咿呀呀的民谣,主角依旧是酒馆的老板娘,唱段儿呢,无非是谁给谁戴了绿帽子。好在距离够远,受他护卫的尼姑们听不太清楚。
满目尽是游冶之乐,连师太的心情也敞亮了,她对茵儿说,“哎呀,孩子,求娘娘和佛主宽恕老身,他们知道要不是此行事关重大我绝不会离开我的兰若——不过。这时节能出来走走也着实舒心呐!”
“可不是吗,师太!”
平日不苟言笑的师太居然吐露出这种性情之言,茵儿对她凭添了几分亲近,她低头看着身边这位瘦小的老人,突然有些不舍。
临行前师太放松了佛门戒律,向女人天生的爱美之心让了一小步。
她的包头巾熨得不带一道褶子;她让职事房的玄瑗把斗篷刷得锃亮,又往衬里遍搽了肉桂,好压住霉味和汗味;银质印戒也拿草木灰彻底抛了光,在她那胖乎乎的食指上如星星般熠熠发光;就连手上的珊瑚念珠都是用金线新穿过的。
智歆师太本来一贯笃行莲台宗严苛的戒律,之所以如此,是有实用的考量。
此趟进宫,除了送玄茵回王后身边之外,她还想替白獭庵再寻摸个嫁妆丰腴的俗家弟子。
可洛国全境一百四十多处庵观,处处都在争抢能带来供养的富家弟子;而当爹当妈的谁肯把闺女送进穷乡僻壤一所破败庵子受苦?受罪不说还学不到东西。
怎么分辨?隔着肚皮看人心?那是佛主才有的本事,尘世中人只能看衣冠、听口音,以貌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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