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人海之仁心茵梦》小说是作者岁岁花朝写的一本都市言情小说,主要讲述了茵儿、伯浩、叔仁的情感故事,喜欢这本小说的绝对不容错过!简介:师太斜睨着眼上下打量身边这位弟子,觉得玄茵很能替白獭庵挣些口碑。女孩如今出落得确实漂亮——这一点,虽很难说是庵子的功劳,可起码说明伙食不赖啊。而她娴雅的举止、餐桌上讲究的吃相,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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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太斜睨着眼上下打量身边这位弟子,觉得玄茵很能替白獭庵挣些口碑。
女孩如今出落得确实漂亮——这一点,虽很难说是庵子的功劳,可起码说明伙食不赖啊。
而她娴雅的举止、餐桌上讲究的吃相,这都是白獭庵教的,王后看了肯定圣颜大悦。
更不用说玄茵受的教育了:她能纺会绣;酿的一手好甜酒;能领着姑子们唱素歌,那天生的金嗓子一不小心就把众人的声音盖过,弄得僧值老得提醒她多用鼻音。
最难得的,是她还会读济文和洛文。
庵子里的老经师道生师父断言她学东西比旁人快一倍,所以就舍得花时间教她。课余,老头子甚至还教她星占和算盘,师太发现后觉得女人学这些不成体统才出面制止。
去年,玄茵的美貌变得愈发明显时,师太一度怀疑过道生过分的教授热情,然而现在她知道是自己多心了:经师是个男人不错,可已经垂垂老矣,他不过是靠这段师生之缘来缓解无聊,顺带重享久违了的智识之乐。
“挺腰、收下巴。怎么教你的?进宫别忘咯!”说着,师太整了整尾巴下压乱了的道袍。
白龙背上晃晃悠悠的,可茵儿尽力遵从师太的吩咐。可马上她又急切地倾身向前,“师太,看——三重檐!城堡、还有塔——呀,是到香樟堡了吗?”
老五听了一顿哄笑,“这要是香樟堡,那我这匕首就是摩腾剑了——不过铜锣关而已。”
茵儿红着脸抿紧了嘴唇。可这铜锣关,在她看来就是很大一个大城了。除了那座高高的三重檐,起码有百十来根烟囱从巍峨的城墙里冲出来刺向天空。
“师太,紫石街有家还过得去的酒馆儿。”
老五扭转鲸头跟师太商量,“我这肚肠响得跟手鼓似的,你们的怕也差不多——要不,就在那‘三重天’打个尖儿?”
师太摇摇头,“去能仁寺云水堂吃斋饭,那儿的住持是我一个弟子玄曼的堂兄。”
茵儿跟老五一样失望。老五是可惜见不上三重天那位相熟的茶水丫头、喝不上对他口味的老麦酒;茵儿是早想见见酒馆长什么模样,可头疼的是刚出得尼姑庵又要进和尚庙。
无奈,师太早已习惯了做主。老五拉着个长脸,带她们穿过城门,驶往能仁寺。
不料,她们这穿街而过竟招来一阵不小的骚动。
倒不是因为见着了尼姑——铜锣关地处通往大法台驻跸的银波堡的香道,来往的人流里从来不缺僧俗两众的香客。围过来的人都是瞅见了老五袍子上别着的王室徽标、还有老尼姑身旁那张垂着眼的俏脸。
茵儿已经脱下了帽兜,太阳光里,秀发像闪烁的乌金、双颊如怒放的樱花。
窄窄的街巷,三头鲸一过,众人都贴在了墙上。而本地人品评起外乡人也丝毫不带拐弯抹角。
一个皮货贩子冲老五打趣:“官爷——好福气啊,您这是收了一整个尼姑庵吗?”
“什么眼色啊,”一个货郎阴森森插话,“他这是押她们上香樟洞受死——欺君犯,懂不懂?”
俏皮话引得众人一阵哄笑。临街的肉铺里一个屠夫探出脑袋,“那她们这身骨头肯定剔得干净——香樟堡的秃鹫就好没开苞的女人肉。”
“开没开苞我不知道,”皮货贩子嚷道,“可让这丫头当姑子确实可惜了了。求您放她出庵吧——师太。”
说着,他假模假样央求似的给智歆师太做了个揖。“——再另寻个俗家弟子,丑的、龅牙的,好腾出这位给哪个祖坟上冒青烟的男人暖床啊。”
“你们这帮遭瘟的土佬,”老五大骂,可其实他也笑咧了嘴。“王后自会给她寻个夫家。让道让道!”
一群小伢带着几只土海豹当街玩捉迷藏,根本不理信使的呵斥。
管它乌泱泱、闹哄哄,师太跪坐鲸鞍上泰然自若。她幼年长在三教九流汇聚、同样热闹喧天的白沙集,比这还粗鄙的言语她也不是没听过。
事实上,她正盘算着当晚的住宿,这些吵吵她差不多全没听见。能仁寺香火旺,若是客满,她们只好继续赶往白棠庙。
可玄熙没见过眼前这架势,怕得要死,长鼻子一抽一抽的,眼圈儿都红了。她又一次懊悔不该出庵。
茵儿怕倒不怕,就是窘得慌,寻思两下又拉起帽兜遮住脸。
我真的好看?
之前从来没人这么说过,而白獭庵自然也没一面镜子。她听老尼和投往庵里借宿的行人提起过当朝的美人,比如昌邑太子夫人银波惠,在她的故乡银波郡,甚至有女孩奉她当本尊娘娘;比如龙浦仁(星堡仁的贬称,双龙浦:星堡仁位于泽郡的出生地)的夫人星堡素,也是同样的大美人。
可她们都是黑发蓝眼小尾巴,起码玄真是这么说的——十年前她没出家时在京郊铸剑场的群英会上亲眼见过这两位大少主。削发前玄真还读过不少言情话本,她说故事里的可爱的少主都是黑发蓝眼、都有着花蕾似的嘟嘟小嘴儿。
茵儿知道自己的发色,至于眸色她就不太确定了。她问过新近从南关来的小沙尼。南关娴仔仔细细研究完她的眼睛:
“灰的,就像——像灰海獭的毛,”她犹豫着,“又像太阳出海前要散没散的晨雾。可真的很大诶。”
见玄茵面露失望她赶紧补上一句,“大得跟海豹眼一样!”
这小沙尼的体己话,说得倒跟骂人似的。
咬着牙再问下去,茵儿还知道自己也没有花蕾似的小嘴,再加上从小是孤儿、没人逼着裹尾,进庵子时已经过了年纪,尾巴大得像两只芭蕉扇。
因此,她沮丧地打消了自己的美人梦。
然而,今天她却感觉自己好像有种奇怪的力量,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去年被带去精舍见那位年轻的侍卫。
这天夜里,茵儿和尼姑们借宿在能仁寺的云水堂,她有大把时间回忆那位侍卫。
夜课之后她们直接上了托板床,不一会儿女人的鼾声、咳嗽声就在堂内闷臭的空气里回响,跟白獭庵里一模一样。
水里的臭虫、水虱闻到新鲜肉味也都出来了,乐滋滋儿地钻进被子爬上茵儿柔嫩光滑的身体。
捏碎那么三五只以后,茵儿知道,这上半夜,她是睡不着了。
那是花月,差不多一年前了。侍卫骑着一头赛鲸到白獭庵求见玉瓴姑娘,说带了封她宫里姊姊的信。
进庵四年,这还是萱儿第一次送来消息,侍卫解释说萱仕女也是没办法——她没在庵子里受过教、不会写字,而之前也没碰上顺路的信使。
茵儿在昏暗的精舍见到了那位访客。来的路上她高兴得迷迷瞪瞪的,结果进了屋都不知该怎么问候。
侍卫名叫平川戟,效力于星堡公麾下。星堡公驾临娘娘集查看城堡工程进度,当晚就在城里过夜,戟侍卫就借机上白獭庵看望茵儿。
“你姊姊萱儿托我来看看你。”
年轻人边说边转了转头上镶了宝石的毡帽,看茵儿的眼神跟老五一模一样,还好下巴没耷拉着。“她说她挺好的,希望你也一样。她还特地嘱咐我问你”——说着弯腰冲旁边的师太做了个揖,笑容灿烂、差点儿把蜜蜂招来——“日后如何打算,是否准备正式投在师太门下削发为尼?”
“啊——不!不!”茵儿连声惊叫,恐慌中完全忘了礼仪。
师太眉头紧皱,“玉瓴姑娘是王后送来的,自然谨遵王后的旨意——”
她顿了顿,心想王后不会连嫁妆都不给就让白獭庵收人吧?(佛域鱼人认为女孩出家是嫁给佛法,家里同样要出嫁妆。)
侍卫冲茵儿微笑,笑得茵儿的心扑通乱跳。
那么年轻潇洒,皮肤粉嫩得像个姑娘;栗色短发打着卷儿贴在耳后;铠甲外套着宝蓝的獭毛罩衫,上面用绣金镶边团着一颗摘星堡的赤焰金星;腰上别着镶了宝石的匕首;跪坐在水面的条凳上,从罩衫里露出雅致的酡红尖皮靴。
他身段虽苗条,可稍一扭头又能看见颈脖上条条的肌肉;肩膀宽阔,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茵儿虽完全不经世事,却也不难察觉这优雅举止下的喷薄着的男子气。君子端坐于水上,恰似春池里,一株遒枝上托着点点碎玉的樱花树。
“小臣不敢妄猜王后圣意,”哪怕说着官话,他的调调也好像在哄自己心爱的姑娘。“王后得了水肿病,在神木宫调养,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她了。
“可我知道你家姊姊的意思:不管你是回宫嫁人还是潜心事佛,她都会替你安排张罗,只是——”
他顿了顿,因为他很清楚这种事情前后能耽搁多久“——只是向王后提醒你的心意得等待时机,姑娘不妨多念心经、求佛主保佑她早日康复。”
“啊——,”茵儿轻轻叹口气。
看来她得继续在庵子里等王后想起她——跟以前一样。
她咬着嘴唇转身,透过没安晶窗的窗洞望向南洲。那里,夕阳返照、草木凄离。
侍卫起身站进水里,走到她身后在她光光的肩膀上轻轻一抚,那么轻柔、那么快,门口的师太并未察觉。
“我的美人儿,”他用济话飞快地对她耳语,“吾欢喜侬。”
见茵儿倒吸口气睁着双大眼扭过头,他马上抬高嗓门换回洛语,“既如此——那我回宫就告诉你姊姊说你想嫁人?”
茵儿的脸烧得绯红,赶紧低头不语。
宫里的这种暧昧游戏她全然不懂,可肩上那轻轻一抚和童年才听过的纯正乡音让她感觉身体里的脉管都为之一颤。
“侍卫大人,你——不是洛国人?”茵儿问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平川戟笑了,“已经是多半个洛国人了。祖父大人乃济国静海郡人氏,当年侍奉静公主嫁到洛国,到如今都六十年了。我出生在鲨浦郡的庄宅,只是母亲在济国还有领地,所以小时候在那儿打发了不少时间。”
“那令尊大人呢?”门口的师太插话,她也对这缕从高墙外的滚滚红尘中吹进来的春的气息颇感兴趣。
“战死在玉津关。后来母亲发现是死在他的济国乡亲手里。”
戟侍卫仍然满眼快活。“父亲当然是为孝王而战,可他在那边儿还是有不少亲戚——打仗就是这样,不是吗?说起来就是这么巧,我出生在玉津关之战的当天,所以从没见过他老人家——佛主保佑他上天道。”
茵儿暗自掐着手指往回算。
玉津关大捷,是在大化九五四年热月末,所以小侍卫还不到十九、属室女座。按星占术的说法,他们都是至贞至雅之人,往往会投身佛门圣职,就如大智大诚的澄远菩萨那样。
透过长睫毛,她朝戟侍卫投去焦急的一瞟。
他看上去,不像想当经师的人啊?咳,我这儿瞎猜什么呢。
她重新低下头、有些沮丧。可哪怕她有胆子细问也没机会了,师太走进来伸出手,侍卫很识趣地低头躬身接过来贴在自己的额上。
“戟大人,来这一趟还真是麻烦您了。”
师太的话明显缺乏热忱。她突然意识到哪怕这位姓平川的骠骑魅力逼人,他的到访其实对白獭庵毫无意义。
玄茵还得继续在庵里带发修行、前途未定。智歆师太尤其不喜这年轻人朝她女弟子投过去的眼波,简直胆大得令旁人汗颜。白獭庵不像别的庵观,从没出过诱拐私奔这种丑事,从前没有,往后也绝对不会。哪怕是寄宿的俗家弟子。
就这样,师太赶着玄茵回了监护俗家弟子的尼值身边,再转回来亲自安排了戟侍卫的斋饭,最后把他客客气气送出庵门。
之后,茵儿再没见过他。当晚她听见城堡那边传来螺号迎客的嘟嘟声时,还幻想能接着听见男人们的唱歌和欢笑声。星堡公和他的扈从们在宴饮,平川戟说不定在弹诗琴——白天她瞟见琴轴从他的鞍袋里支出来。
想到此处,她发现自己在哭,怕惊扰到身边睡熟的小沙弥,还拉过头发捂住口鼻。
能仁寺云水堂托板床上的茵儿想起一年前的自己,不禁暗骂:娘娘诶——多傻的丫头啊。如今终于解禁,此前的种种失望想起来都是那么莫名其妙的琐碎。
我得好好表现,讨王后和萱儿喜欢。
她虽兀自下定了决心,可脑子里其实都想不出这两位的清楚模样。
至于王后将要派给她的那个丈夫,她根本没细想,只觉得要能如平川戟那般年轻好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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