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鸡蛋再无我的份,养父也不再给我买糖糕和豆花。我从他们床榻上,挪到了柴房的小床上。柴房四处漏风,寒风送来弟弟的啼哭和养父母温柔的安抚。夜半醒来,泪水浸湿枕巾。思及往事,心如刀绞。短短数日,我已不再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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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鸡蛋再无我的份,养父也不再给我买糖糕和豆花。
我从他们床榻上,挪到了柴房的小床上。
柴房四处漏风,寒风送来弟弟的啼哭和养父母温柔的安抚。
夜半醒来,泪水浸湿枕巾。
思及往事,心如刀绞。
短短数日,我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孩童。
我再不敢顽皮,喂猪饲鸡洗衣做饭,是整个村最懂事的孩子。
可即便如此,养母仍有无数理由指责我。
弟弟咳嗽,她说我未曾细心照料。
养父摔伤,她道是我疏于打扫。
鸡鸭染病,又blame我喂食不当。
即便是天旱歉收,也要怪我克薄。
我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如惊弓之鸟,战战兢兢地活着。
腊月里,村正携绣娘登门造访。
我已满六岁,他们是来劝养父母送我去编麻的。
这已是第三次了,之前养父母以我年幼为由推脱了。
这一回,村正放了狠话,说朝廷有令,战事吃紧,凡适龄女子皆需编麻以充军需,不从者要受罚甚至遭牢狱之灾。
夜里,养父母争执起来。
隔音不佳的土墙,挡不住养母尖利的嗓音:“一年束脩要二百文呢,有那二百文留给昊儿不好吗?”
“王村正说了,不送她去编麻是要下大狱的。”
养母声音低了:“那她要是丢了……”
次日天明,我睁眼便见养父坐在床边。
他直勾勾盯了我半晌,沉声道:“快起来吧,你不是一直好奇集市是什么模样吗?”
“今日爹带你去瞧瞧。”
我以为自己会冻死在这凛冽的寒冬。
谁知再度醒来,却是在暖烘烘的被窝里。
茶点铺的赵妈妈收留了我。
她声如洪钟却热心肠,给我煮了碗热腾腾的鸡汤面,还加了两片腊肉。
“快吃吧,趁热!”
我默默吃完一碗面,她麻利地给我梳好发髻,并承诺明日天亮定会送我回家。
我看向床头小案。
未开封的一包杏脯和一包山楂饼,静静地躺在那。
我轻声道:“我没有家,他们不要我了。”
不多时,去进货的赵师傅也回来了。
我闭着眼睛,他们都以为我睡着了。
赵妈妈拉着他到床边,低声道:“你看她,跟小瑾像不像?”
赵师傅搓着手,沉默半晌才说:“明日送她去衙府。”
次日一早,吃完赵妈妈买的肉包,赵师傅驾着牛车送我去衙府。
公差传信给了养父。
我在冰凉的木凳上等了整整一日,也未等来他。
快下衙时,赵妈妈在门外踱步。
我隔着门缝与她对视,轻轻笑了笑,低下了头。
约莫一刻钟后,她推门进来,拉住我的手:“走,先跟我回去。”
赵师傅正在看铺,抬眼瞥了我们一眼,皱眉道:“你怎又把她带回来了?”
赵妈妈不以为意,摸着我头笑道:“又不缺这口饭吃。”
我便在茶点铺住了下来。
年节将近,茶点铺生意兴隆。
我尽力帮忙。
铺子里点心甚多,赵妈妈让我想吃什么随意取用。
可我一样也未动。
夜里赵妈妈搂我入眠,用暖暖的腿夹住我冰凉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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