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再无归处

我将扫帚挥得虎虎生威，把那碍眼的二人尽数赶了出去。

“安初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得这样…”

门外是李恒不甘心地责问声，他一锤锤地敲打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丝毫不像是一个需要名贵药材，吊着性命的残弱人士。

李恒或许真的对我有几分上心了，这才在被我撞破真实身份后，不加掩饰自己是个练家子的事实。

他无疑是在彰显着他很强的事实。

可以换他来让我依靠，让我有所归宿。

今日来找我解释之时，我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因为他外面披着的衣服变成了更为昂贵的白狐裘，腰间的玉佩也换成了红缨子系着的大块碧玉。

若说从前的他是一块未曾打磨的包裹着璞玉的石料，那现在的他便是被众人瞻仰，遥不可及的名贵珍宝。

“恒郎何必痴缠于她，您身上的狐裘都被她弄脏了啊。”

我透过门的缝隙，瞥见冬娘一脸惋惜地拍打着狐裘上沾染的灰尘。

李恒的脸色也不太好，他没再转身，留下一句，

“安初你先冷静下吧，我会再来找你的。”

两人便前后离开了。

我清晰地瞧见了李恒脸上一闪而过的嫌弃之色。

身子缓缓从门上滑落下来。

我仰望着院内萧索的景色，枯瘦的树丫上有一个秋千还在微微摇晃着。

这是李恒为了让我早日从阿爹的故去中走出来，特意给我做的一个小惊喜。

想到那日的他，头上微微冒汗，开心地推我上去试试。

“安初，以后还有我会陪着你的。”

“一直，一直。”

在我一声惊呼后，他将眼含热泪的我揽入怀中，抓住我的手，一笔笔勾勒下承诺。

现在细想，除了他那微微冒汗的额头。

他的手似乎过于光滑了一下，明明是亲自做的秋千，粗粝的麻绳和一遍遍被打磨出来的木头，都没有在他皮肤上留下一丁伤痕。

这怎么可能呢？

只是我才生起的疑窦，就这么溺死在了他饱含深情的双眸里。

我嗫嚅了下嘴唇，回握住他光滑的手掌。

“好，那恒郎定不要负我。”

如今，当一切隐藏在浮华表象下的谎言被揭开后，只剩下我独自待在这寂寥的小院。

我疯了般拿起柴刀砍向秋千的绳结连接处，秋千落地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像是呜咽了一般，那些曾经欢声笑语的画面应声而逝。

我清理着屋子里残存的李恒的痕迹，想要将他彻底抹除在我的生命里。

在碰倒两个木雕后，我动作一顿。

木雕上刻画的两个小娃娃，笑得开怀。

这是李恒为了哄我开心，和邻居阿叔摸索着做出来的。

尽管有些丑，但看到他被木刺扎得鲜血淋漓的双手，我还是红了双眼。

“都是假的。”

我把他们也丢入了麻布袋，和秋千一同丢在外面的杂物堆里。

仿佛这样，我和李恒的关系就可以彻底斩断一般。

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像是空落得缺失了一部分。

阿爹，我该怎么办。

我好迷茫。

明明是抱着一颗赤诚之心来投奔梁朝，以为可以做出一番事业。

让女子也可以参加科考，到底也只是梁朝的噱头。

“我的囡囡，你若是男儿身，定能…”

从小我就被阿爹带在身边悉心教导，他不止一次夸赞过我的聪明和天赋。

同样也惋惜我的女子身。

所以，我们二人在得知这乱世中，梁朝国君竟广开贤路，不拘泥于男女有别进行科考时，这才匆匆赶来。

来时两人行色匆匆，眼底却是对未来的祈盼。

去时却是只剩我孤单一个人。

阿爹，若当初我们不来到这里，不一路颠沛流离，是否你还能再撑几年。

好歹，我也还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