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年，哥哥终于肯为我庆祝生日。

拍照时，他竟然不顾蛋糕的支撑，猛地将我的头按了进去。

养妹展露了最甜美的笑容，而我左眼却难以再看见任何东西。

在医院接受包扎时，养妹的朋友圈发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山大的保送通知。

一张是哥哥陪她逛迪士尼的自拍照。

配文：

【最爱的学校，最爱的人，在这最特别的日子，都属于我。

【PS：哥哥的惊喜真是太好笑了！】

原来，所谓的庆生，不过是哥哥给养妹的惊喜。

我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吵大闹，只是随意地点了个赞，并在评论中写道：

【未来的日子都会特别，因为一切都将属于你。】

紧接着，我接受了清华的免试录取通知。

——

「顾紫曦！你那般给巧巧评论是什么意思！她都因你吐血了！

「你知道她今天刚收到山大的保送录取通知吗？

「她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都被你给毁了！立刻滚回来赔罪！否则以后别叫我哥！」

他不等我开口，就挂断了电话。

我只能苦笑。

顾巧巧接到山大的录取通知是最美好的时刻，难道我的十八岁生日就不值得庆祝了吗？

为什么……要用我的一只眼睛去换她的一个笑容？

我捂住左眼，紧咬着牙关，忍住眼泪。

医生说，流泪不利于眼睛的恢复。

但我心里充满了委屈。

明明顾巧巧吐血是假装的，明明我才是真正受伤的。

哥哥把我的头按进蛋糕里后，我已经开始流血了，但他只是满意地看着照片里顾巧巧的笑容，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

「巧巧想去迪士尼，你洗洗脸自己点外卖吧。」

顾巧巧笑得格外开心：

「不好意思啊姐姐，不过真的太好笑了！」

我不知道，看着别人受苦还能笑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我只知道，当医生告诉我左眼可能再也看不见时，我的心沉入了谷底。

医生问我：「这么严重的伤，你的家人呢？」

我愣住了。

我才意识到，我似乎没有家人了。

爸爸妈妈都是消防员，为了救顾巧巧而牺牲，临死前把她推给了哥哥。

从此，哥哥把顾巧巧当作父母在世间的印记。

她的呼吸消化道在那次火灾中被灼伤，落下病根，而我和她争吵的时候正巧赶上她吐血，从此我便被警告不许欺负妹妹。

而自那以后，顾巧巧仿佛学会了某种技巧，每次我稍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她都要吐上一口血。

我告诉哥哥她准备了许多假血包，甚至偷拿了她的假血包给哥哥看，换来的却是长达三天的禁闭。

哥哥说，他最讨厌说谎的孩子。

那天，我一直渴望哥哥关爱的我，对着医生摇了摇头：

「我没有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