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棠，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耳边似乎有男人劈头盖脸地骂着我道：

「妈病成这样，你就这么说走就走？！」

我麻木地盯着镜子里反射出来自己的样子，被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脸颊贴得厚厚的纱布、隐约渗出血丝来。

是当年在机场与陈卓电话分手的狼狈模样，我又是在梦里重复那天了。

我听着自己努力压抑情绪的声音，「赵医生到了吗？」

接心脏专家去给陈卓妈妈手术，是我最后能为他做的。

「棠棠，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陈卓似乎想再恳求我，却又突然换成了暴躁的语气：「管棠！我为了你连公费出国的资格都放弃了，你居然要在这种时候抛下我！——施舍个大夫，就要我们一家感恩戴德吗？」

我急得要哭出来、张嘴想解释，在梦里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强挤着嗓子发出两声冷笑：

「陈卓，我劝你还是接了这个施舍吧。」

「这种资历的大夫，你一辈子求都求不来。」

「为妈妈忍了这口气，也没那么难吧？」

那头一阵嘲杂声，陈卓狠狠将手机砸在地上。

惊醒的时候，耳边似乎仍是手机砸在地上后，听筒传过来的失真的嗡鸣声。

我挣扎着爬起来从床头的药瓶里倒出一小把药片，胡乱塞进嘴里硬咽下去。等耳鸣声消散了，这才听清外面持续的敲门声。

时间才是夜里两点多，大概又是秦夏应酬喝多了酒不敢回家，来我这借宿。

睡衣早被冷汗浸透了，我打了个哆嗦，赶紧披了件大衣去应门。

「怎么了夏」

门外站着的却是陈卓。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脸色，却周身满是酒气、眼神不善地向屋里打量着。

我慌忙攥紧门把手想关门，却被他横插一脚、侧身挤了进来。

「陈卓！」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陈卓自顾自在屋里晃荡着，从床头拎起我的手机，翻看起来。

我每天吃了药才能入睡，哪里听得到铃声。不想跟他多解释，我上前几步试图抢回手机，却被他反手推倒在床上。

随即他整个人也压了上来。

「秦、朗，你现在的金主？」他完全不在乎我的反抗，点开我的通讯录置顶，「是秦夏的哥哥吧，可真是你的好闺蜜，这都能帮你。」

我突然扬起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你别太过分了。」我冷着脸，眼前的男人让我觉得越来陌生、陌生得可怕。

陈卓饶有兴味地抚摸着我的脸，不怒反笑，「这副表情才像你。」

「你知道吗？我妈死了，就在你走那天夜里。」

「我在去机场找你的路上出了车祸，我妈接到通知突发心律失常，没挺到上手术台。」

我顿时如坠冰窖。

我一直在陈卓面前逃避他妈妈的死，如今却被这样血淋淋地刨开。

随即他凶狠地压着我、撕开我的睡衣。

「这是你欠我的，管棠。」

「不要、求你」我压抑着嗓音哭着挣扎，可刚吃下的药片却在这时开始发挥药效，全身的力量流失、如同打了镇定剂一般，而意识飘离出去。

陈卓阴鸷的目光直勾勾凝视着我，我只能麻木地同他对视、承受着身体的疼痛。

陈卓身上桂花香水的味道，伴随着他侵入的动作将我包裹起来。

我突然想起和陈卓热恋时，似乎也拥有过这样充满了桂香的时刻。

「棠棠。」我个子娇小些，他总是低着头望我，念我的名字时语气温厚低沉，像是口中含着融化了的蜜糖一般。

「你会离开我吗？」他问，手指小心翼翼地拂开落在我发顶的桂花瓣。

我闻言笑弯了眼，「我怎么会离开你呢？」说着抬起右手、掰出四指发誓道：「管棠永远不会离开陈卓的！」

说完便扑进他怀里，被他掐着腰抱起来。我贴在他耳边，软着嗓子念叨：「你是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回忆到这，我不由自主地笑了。

药物搅乱了我的意识，突然忘记自己身处何处似的，我抬起手抚摸陈卓的脸庞。

「陈卓。」

「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