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往家的方向狂奔，心里暗自祈祷不要出事。

到楼下时，我抬头往上看。

澈澈爬上了阳台护栏，大声哭喊着“妈妈别走”。

“澈澈！！！”

我顿时慌了。

一股脑冲到家。

小心翼翼靠近阳台，伸手去抱澈澈，却无论如何也抱不住。

双手已经若隐若现，被反噬的代价，竟来得如此之快。

大风吹来，澈澈一个趔趄，已经从窗台空隙掉了下去摔了下去......

“不要！”

我跑出门，一步三梯飞奔而下。

我想快点，再快点，澈澈还在等着我。

到一楼，我看到了澈澈，她还有意识！

只差几个台阶我就能到她身旁。

偏偏这时，一辆车失控般从绿化带里横冲直撞过来，径直压过她的身体，撞到小区外墙才算止住。

可我顾不上。

鲜血飞溅四周，我的世界里唯有一片猩红。

时间恍若静止，我愣懵在原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渐渐有人聚拢，却无一人敢靠近。

不，面前肯定不是我的澈澈，我低头左顾右盼，怎么也看不到她？

可刚刚，她分明还在喊我“爸爸”。

鼻子涌上酸意，我僵硬迈开步往前，一步一泪流。

到身前，我彻底瘫软跪下。

我卑微祈求系统再给我一点时间，恢复双手，让我能再抱澈澈一次。

得到应允。

我俯身，手伸出又缩回，看着失了生气的澈澈手足无措，张着嘴无助地哭嚎，哭声却被压在喉咙里出不来。

我低头抖着双手，捧起被车撵出来的内脏，小心放回去。

手已是鲜血淋漓，我试探着抚摸她稚嫩的脸庞。

澈澈，你会不会嫌弃爸爸的手弄脏了你的脸？

不多时，警察登门告知，司机已经主动自首。

我缓缓抬起头，猩红着眼，看见肇事司机从警察身后走出来。

杀人凶手就站在面前，我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悲愤，紧握拳头用尽全身力气，一击把他打倒在地。

警察见势马上钳制住我。

他起身，跪挪到我面前，不停磕头，嘴里说着“对不起。”

我睨着他。

对不起我的澈澈就能回来吗？她才四岁，四岁啊......

我几乎是怒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想用脚踹，却被警察带远。

他还是哭着不停道歉：

“对不起，我爸胰腺癌前天刚走，我也查出了肝癌晚期，今天本来打算开车去郊区一了百了，总好过等死，可是车突然失了灵......”

“对不起，我知道我有罪，你骂我吧，不，你打我，打死我吧！”

警察不再钳制，我忽然泄了力，瘫软在地。

一直强忍着的情绪在此刻终于溃不成军，一个大男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掩面痛哭。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我是这样，他又何尝不是？

他们离开后，我颤颤巍巍拨通给卫妍的电话，让她回来见澈澈最后一面。

卫妍气愤的声音传来，“宋承，我说过会给你补过纪念日，况且我和周培之只是朋友，帮他而已，你为什么要吃这种没来由的醋，还找这么蹩脚的借口？”

我的声音断断续续，“阿妍，我没骗你，我们的澈澈死了，你不回来，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拿澈澈威胁我？你还有心吗宋承？她身体好不好我能不知道吗？怎么可能会死，我看你才会死，真是疯了，不可理喻！”

“妍妍，我想喝水。”

是周培之的声音，不算大，却格外清楚。

卫妍忽然柔下语气应和。

忙音传来，手机从手中滑落，失望慢慢将我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