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你拥抱你》小说免费阅读!这本书是四个隐创作的一本言情小说,主要讲阮清言林朔的故事。讲述了:她闯入他的生活,留下的就是那一团黑乎乎的痕迹吗?两人回到首城,上学年期末考试的脚步逐渐走近,各大教学楼的自习室被占得满满当当,偶尔因为占座出现争吵的情况,也像北方四处可见的雪一样,大家见怪不怪。自习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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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闯入他的生活,留下的就是那一团黑乎乎的痕迹吗?
两人回到首城,上学年期末考试的脚步逐渐走近,各大教学楼的自习室被占得满满当当,偶尔因为占座出现争吵的情况,也像北方四处可见的雪一样,大家见怪不怪。
自习室内,混浊闷热的空气令阮清言口干舌燥,她无力地撑着脑袋,眼皮子底下的高数题她又做错了。
套路道理她都懂,可做起来照样错得花样百出。她不禁感叹,这就是人生啊,不求高分大富大贵,只求60分得过且过,也还是要付出很多努力呢!
她的心思似乎被一旁的男同学看出来了。
“同学,你数学不好吧?”男生关切地问。
阮清言介意地皱眉:“比起其他科目,是没那么优秀。”
男生讪笑,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道:“数学学不好就是学不好,不要枉费精力了,你看我,早就不看数学了。”
“那你……”
“我有办法。”
男生示意阮清言把东西拿好,他们出去说,不过一转头,阮清言发现身后的男生竟然不见了。她回到自习室,发现自己用来占座的饮料瓶被人丢进了垃圾桶,而座位上多出一个文静清丽的女生。
刚刚和她说话的那个男生正在对那个女生嘘寒问暖。
她的座位竟然被抢了?!
阮清言感到一阵恶寒,人和人之间怎么连一点儿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呢?她大步走过去,指着男生的鼻子骂道:“你,卑鄙小人,把位子还给我!”
“神经病吧你,这怎么就是你的座位呢?”男生反唇相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女生夹在中间,有些蒙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阮清言快速打量女生两眼,明明长得面善,气质、长相、穿着各方面来说都是女神级别的人物,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猥琐的骗座男掺和到一起。
阮清言转而对女生道:“同学,你男朋友是个骗子,你知道吗?这个座位本来是我的,他刚把我骗出去,就是为了给你霸占位子。”
男生一听脸立马绿了,正要站起来发火,被女生拦了下来。
女生看了看阮清言:“误会了,他只是我的同学。”
男生的脸绿上加绿,阮清言得逞地一笑。
女生搞清怎么回事后,替男生道了歉,末了也不忘加了句带刺儿的话。
她仰了仰下巴说:“不是我的我不会抢,是我的别人也抢不走。”
说完,她拿起包包踩着小高跟“嗒嗒嗒”地离开了自习室。
这个背影,看得阮清言有些心驰神往,不禁在心中暗赞:“姐妹儿真帅!”
第二天,阮清言离开晦气的三教学楼,来到了相对清静的图书馆自习。她照样唉声叹气地翻开线性代数的题本,希望自己的诚意,能打动老天,好歹最后能得个及格以上的分数。她算是幸运,一来就有个小姐姐把位置空了出来,于是她赶紧坐下,开始苦学。
算到第二道题的时候,对面吹来一阵轻盈的风,她听见是有人坐下了。
算着算着,她始终感觉对面有人在看她,实在忍不住之后,终于抬头望过去。对方也实在按捺不住地冒出四个字:“你是猪吗?”
哦,是林朔。
他自然地拿过算题本,想要伸张正义似的说道:“你不能这么算。”
“那我该怎么算?”阮清言对于数学的焦虑,已经让她忘记他骂自己是猪这件事。
“你看啊……”
两人很快坐到一侧,埋头算起来,水性笔在草稿纸上沙沙地走,盖过了时间流动的声音。
阮清言不时一脸问号,不时瞪大眼睛,发出“啊”“哦”“还能这样啊”诸如此类的感叹。然而,她懂得越多,林朔越是觉得她蠢,不知道她平时都在学什么呢,觉得她在浪费金融一班的名额,在浪费国家的教育资源,在浪费宝贵的青春。
阮清言也发现了林朔的异常,冷淡地说声“谢谢”,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两人隔着30厘米的距离相对而坐,又回到了最初的沉默,像隔着条无边无际的银河。
下午午休过后,阮清言开始把其他科目拿出来看。没有了数字的困扰,她得心应手得多,对于一个高难度的专业词汇,她读一遍就能理解其意思,根本用不着像其他人那样死记硬背。
由于复习得太轻松,她的目光松散地向对面飘过去,发现林朔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握着手机,眼神沉郁地盯着什么,又偶尔反射出孩童般的光泽。
“你喜欢乐高?”阮清言看清了手机里的内容,“正版的好像挺贵吧?”
“嗯。”林朔对她爱搭不理。
阮清言最近除了准备期末考试,就是在琢磨阮守信说的话,她要怎么让钱生钱,让剩下的1000元下崽呢?此时,她的目光敏锐地锁定在对面的人身上,通过观察,她猜林朔缺钱买乐高,宏观地说,她猜由奢入俭、囊中羞涩的林朔正在为自己的购物欲发愁。
“喀喀,林朔同学。”阮清言正襟危坐,摆出一副诚恳的态度,“我最近开公司了,你知道吗?”
林朔的眼神从乐高图片上不舍地移开,见鬼地回道:“哦,是吗?”
阮清言飞快地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画着,很快一个简陋的标志出现在纸面上,围绕着标志鬼画符地描出几个大字:清言校园金融服务公司。
“亲亲,是这样,我司刚成立不久,主要业务是为各种有爱好、有追求、讲究生活品质的同学提供安全可靠的校园贷服务。目前您的会员等级为青铜,只够提取1000元以内的金额,等您……”阮清言举着皱巴巴的A4草稿纸,讲得头头是道。
“稍等,我什么时候成为尊贵的会员了?”林朔目光警惕又冷冽。
“世界瞬息万变,天有不测风云,现在您是尊贵的会员,可能下一秒就不是了。”阮清言继续忽悠,语气开始夹带威胁。
林朔又点亮手机屏幕纠结地看着,乐高官方网站正在搞限时抢购,他显然一万个不想错过。
阮清言也适时举起自己的错题本,声情并茂地道:“您也看到了,我的数学烂得一塌糊涂,要说算计,怎么可能算计得过您呢?我只想合理收息,互利互惠!”
最后八个字,简直是掷地有声。
林朔眉宇轻皱,看来是真的听进去了。他心里盘算再向周遭的兄弟伸手实在是不太好,于是示意阮清言借一步说话。
阮清言也不客气,拽过他的衣袖就跑。
他们来到阴暗逼仄的楼梯间,相对而立,都摆出一副成年人谈大事的模样。
“钱不能随便给你。”
“说吧,有什么条件?”
“需要你……”
“裸贷是犯法的,休想。”
“我怎么能让自己的眼睛遭那份罪!把你的宝贝押给我。”
“我没有宝贝!”
阮清言翻了个白眼,作势要走。
“欸,我有,你等等……”
林朔回宿舍以后,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20世纪90年代塑封的全家福,上面有他、母亲、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和父亲林翔龙。一家人正欢聚一堂,笑得其乐融融,幸福不已。照片背后还有林翔龙用蓝墨水钢笔留下的一串亲笔手迹:相濡以沫,至亲至爱。
墨水已经晕染变淡,与岁月的浓稠成反比。
毫无疑问,这张珍贵且独一份的全家福就是林朔的宝贝。
当他用三层牛皮信封把照片封好,交到阮清言手中的时候,他眯着凶狠的眼睛,像个无恶不作的恶霸。
“好好保存,到时候我来取。”他故意压低嗓音说。
“好。”
阮清言回头就把信封锁进了宿舍的抽屉里。
签了合同,按了红手印,阮清言就盼着收回本息的那天了。
阮清言是南方人,来到首城之后才第一次领略到雪的滋味。最近雪下得少,但气温低,这就出现了路面清洁干燥,不怕路滑,但四处积雪稳固,风景动人的景象。这是最适合外出的时候。于是趁着周末,复习得累了,阮清言叫上室友们一起出去踏雪看景。
首城大大小小、主题各异的公园数不胜数。她们听从了本地人冉晓云的建议,打算去一处叫“幻景山”的公园。用冉晓云的话说,这是本地玩家的高端玩法,一般人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美妙之地。具体妙在哪儿呢?她说,“幻景山公园”之所以冠名“幻景山”,关键就在于当人处在山中的时候,会因为角度位置以及各种自然条件的影响,看见一些美妙梦幻的景象。吹得玄乎点儿,有人甚至说,他曾在幻景山看见了去世的爱人。
“呸,炒作。”信奉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预备党员罗玉洁同志,对此类传言十分不屑。
“就是个野公园,又不收门票,哪有炒作的必要。”冷静客观的方兰分析道。
“去就完事了!”阮清言开心地挥手道。
等她们来到城西北处的幻景山,正好是下午两点,阳光灿烂,视线清晰,也没有刮风。她们就坐在高处的荒废亭子里,眼巴巴地望风景,嗑瓜子,望风景,嗑瓜子……
不多久,无聊就如期而至。
“你们看见啥了吗?我啥也没看见。”罗玉洁不甘心地说。
阮清言正后仰着,双手扶在栏杆上放空,眼神宁静而悠远。
“啊啊啊!我看见了,我以前最爱的小不点儿!”冉晓云惊叫着跳起,指着远处,张牙舞爪。
“你眼花了吧?”方兰无情打击道。
小不点儿是冉晓云小时候养的一条小母狗,乖巧可爱,在花一般的年纪里,因车祸卒。
“真的,我也看见了。”阮清言屏着呼吸,抬手指向十点钟方向的位置,在一棵大松树后,有个可疑的狗状黑点。
方兰迈腿向黑点走去:“那不是幻象。”
五分钟后,一只弱小无助、瑟瑟发抖的棕黄色小京巴犬,被四个女人团团围住。在慌不择路间,它一下扑进阮清言的怀中。
“我捡到狗了?”阮清言发蒙地举起小京巴上下打量。
“对!”其余三个人异口同声,似乎不想摊上这个小麻烦。
阮清言在空旷的雪地中抱着小京巴,有些踉跄地走了几步,仿佛不相信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小生灵似的。
“妖怪!还不快显出原形!”阮清言指着小京巴,学孙悟空骂道。
小京巴“嘤”一声歪头,满脸纯真。
见没有任何异常,阮清言冲过来猛地举起小京巴,欢快地原地绕圈:“哈哈哈,我有狗啦——”
阮清言给它起名叫软蛋,意思是,阮清言下的蛋,阮清言的宝贝狗崽的意思。尽管它是只小母狗,但长得虎头虎脑的,眼神更是会传情说话,很招阮清言喜欢。遗憾的是,汉博大学的宿舍严格明令禁止饲养宠物。令人头疼的是,阮清言偏要养,并征得了室友们的一致同意。
俗话讲,为母则刚。阮清言自从成为软蛋的妈妈后,便习得浑身精湛武艺,类似佛山“抱狗”无影腿:抱着软蛋经过宿管阿姨的办公室的时候,快得地上没有脚影之类的绝技她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软蛋才三个月大,不怎么叫,加上打掩护的人多,所以没有太大问题。
可是养狗就必须得遛,阮清言都是趁夜深人静的时候,抱着软蛋去学校偏远的后山上散步。阮清言遛狗遛得越发熟练,一直相安无事,直到有一天,她只是看篇公众号文章的工夫,一抬头发现手中只剩狗绳,软蛋早已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软蛋——”黑暗中,她焦急地喊着。
室友们知道软蛋不见了,都跑来一起寻狗,后山人能走的路就那么几条,加上路灯昏暗,翻来覆去地找,也不见狗的影子。直到宿舍快闭寝,阮清言她们才不得不回去。
“没事,软蛋是条聪明的狗,我们好吃好喝地供着它,它不会离开我们的。说不定明早我们一睁眼,一推门,软蛋就趴在咱342门前了。”罗玉洁安慰道。
“那应该会被宿管阿姨抓走。”方兰依旧冷静地分析道。
阮清言重重叹口气,责怪自己的无能,她讨厌事情在自己手里失控的感觉。此时此刻,软蛋本应该趴在角落卷着粉扑扑的舌头喝水的,现在呢,失去的感觉让阮清言讲不出话来。
这天她一宿没睡,难过了一夜。
然而,第二天太阳依旧照常升起,不知道哪本书里说的,只要太阳还会升起,就会有好事发生。果不其然,第二天的清晨六点,她一睁眼,一推门,神奇地发现软蛋竟然就趴在门前打盹儿,正如罗玉洁安慰她的那样!
“啪!”她抱起软蛋,赶紧关门。
下一秒,她的脸蹭着狗头,喜极而泣。
软蛋果然是一只认得到路、找得回家、躲得了宿管阿姨的好狗。
然而高兴没几天,坏事就在软蛋身上发生了。它突然开始食欲不振、打喷嚏、腹泻,阮清言在网上一查,这些都是犬瘟的前期症状,幸运的话,只是普通的肠胃炎也说不定。于是她赶紧把软蛋藏进背包里,打算去学校附近的宠物医院诊疗。
当她火急火燎地背着狗,穿越食堂,打算抄近路出校的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班导朱老师热情地招呼住她,和她讲寒假有个什么趣味学习冬令营,让她帮忙宣传,召集同学报名参加。
软蛋因为不适,开始发出憋屈的呻吟声,声音穿过背包就要传进班导的耳朵里了。养狗的事让班导知道怎么得了?阮清言顺势将背包放在餐椅上,任班导将自己拉走。
等她应付完一切,回来找软蛋的时候,居然看见林朔将背包抱在怀里,眼神警惕又忧郁地望着她。
“还给我。”阮清言伸手道。
“竟然是你的狗。”林朔悄悄摸摸软蛋的脑袋,继续道,“不对,到底是它从我这里跑走,到了你那儿,还是它从你这里跑走,到了我……”
等不及听林朔的废话,阮清言一把抢过背包,抱着软蛋快步往外面冲去。林朔两大步追过来,着急道:“它好像生病了,你现在是带它去看医生吗?”
阮清言依然没有搭理他。等到她冲到宠物医院,帮软蛋挂号,送去检查之后,才缓过气来,当场指着林朔的鼻子一通质问。
“软蛋消失的24小时,原来是被你捡去了,那为什么一回来它就生病了,你对它做了什么?”阮清言生气地说。
林朔当场愣怔,也不知是被“软蛋”这个别致的名字震慑了,还是被问题问住了,或者两者兼有。
“你不是兽医专业吗?”阮清言接着说。
话一出,她旋即一愣,虽然觉得兽医专业与软蛋生病好像没有直接的逻辑关系,但把这点强调出来,好像也并没有什么不对。
见林朔垂头不语,阮清言尿急自顾自地去了厕所。等她回来,前台的小姐姐告诉她林朔已经预存了5000元钱在软蛋的账户里。
软蛋被确诊为犬瘟,幼犬最容易得,也是最致命的犬类常见传染疾病。医生提醒阮清言既然决定养狗,就应该打齐疫苗的时候,她也不想争辩什么,本来她计划这周就带软蛋打疫苗的,谁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呢……
幸亏发现得不算太晚,经过一周的治疗,软蛋闯过鬼门关,已经痊愈了,只是不幸地留下了后遗症。它的舌头会无力地耷拉出来,反应也比别的狗慢半拍,看上去像个智力障碍者。
短短几天,软蛋变傻蛋,让阮清言哭了一夜。
“它被其他的狗欺负了怎么办?”她倒进被窝号哭。
这件事通过罗玉洁的定向传播,传到了林朔的耳朵里,他很是自责,扬言会对软蛋负责到底,陪它走完剩下的狗生,也没问阮清言同不同意。
阮清言想过把不菲的治疗费还给林朔,但当她得知就是林朔把软蛋带去和别的狗鬼混,才导致软蛋染上犬瘟之后,打消了这个想法。
不知不觉,期末考试进行完一半,日子也转到了林朔该还款的那天。他倒是很自觉,提前给债主阮清言发去延迟还款的消息:
“抱歉,阮经理,还不上。”
看完消息的阮清言冷笑一声,心想,今天还在电影院门口碰见他请人看IMAX(巨幕)影厅呢,他怎么就还不上了?
“没关系,不着急,利息每天增加十个点,一切按合同来。”她发消息回道,接着又发去一张打火机的图。
威胁之意再明白不过,照片可是怕火烧的。
发完消息,阮清言觉得太刺激了,在床上捂着被子,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笑出了声。
一天,宿舍楼下,阮清言远远看到林朔背着背包,站得笔直地在那儿玩手机。她装作没看到,不经意地走过去,却还是被林朔截下了。
“我是来接软蛋的,它现在不小了,应该接受学习。”林朔掏出一本驯狗手册,一本正经地讲。
阮清言冷漠地看着林朔,语气冰冷地说:“它现在傻掉了,不适合学习。”
林朔不以为然,举例论证道:“你知道低智天才音乐指挥家舟舟吗?他……”
阮清言摆了摆手,扭头便走。
林朔一个伸手,把她拽了回来。
“你居然敢对我动手?”阮清言一副震惊状,薄唇颤动。
林朔一副为父心切的模样,叹了口气:“唉,别人驯狗还要收费,我免费提供服务,你怎么还不答应呢?”
不远处的宿管阿姨探头:“狗?你们养狗了吗?”
阮清言赶紧道:“阿姨,他开发了‘迅狗’软件,偏要给我提供服务,让我用。”
林朔呼吸一窒,佩服和不安同时涌上脑门。
阿姨嗑着瓜子,好奇地走出来:“迅狗?”
阮清言拉过宿管阿姨,解释道:“就是迅雷和酷狗的结合体,挺方便的,您要不试试?”
林朔脸色僵硬,想溜却发现阿姨已经站在他面前仰望着他。阮清言挥手道别后,一个箭步蹿上了楼梯。
阮清言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林朔帮忙驯狗是好事,可她偏偏不想把软蛋交给他,总感觉会有状况发生。况且,软蛋已经有四个妈妈了,不需要爸爸。
然而,等到阮清言再下楼经过宿管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宿管阿姨在用一种很狐疑的眼光盯着她,仿佛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
她假装镇定地走出宿舍楼,立马给林朔打去微信语音。
“你是不是出卖了我?”她说。
“你猜。”林朔的声音穿过手机听筒,如机器人一般冷酷。
阮清言瞬间心凉半截,她不会看到,林朔此时正神色复杂地举着手机,这招是他临时想出来的,他在假装威胁阮清言。宿管阿姨之所以会狐疑地看阮清言,是因为林朔说,她有抑郁症,因为痴迷狗和药物的关系,偶尔会出现自己有狗的幻觉。
阿姨相信了他,因为林朔委屈地表示自己根本没有发明什么“迅狗”软件,都是她发病,为了躲避关于狗的追问,一派胡言的……
“林朔,你是不是狠了点儿?我怕你啊?”阮清言捏着手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隔了几秒问,“什么时候来接狗?”
“明天。”林朔忍笑道。
由于每科考试的时间相隔比较长,所以复习的时间也比较充裕,阮清言本来是来监督林朔驯狗的,慢慢地就变成林朔一边驯狗,一边给她辅导数学相关的科目。
阮清言发现林朔真的是块学商的料,当初被调剂到兽医专业确实是有点儿遗憾。林朔不仅拥有商业细胞,她还发现他驯起狗来一套一套的,细心耐心,莫名觉得有点儿温柔。特别是他喊“软蛋”的时候,“软”字的发音和“蛋”字的发音明明都和普通人一样,可经过他的嗓音连读出来,就奇异地变得不同了。
以至于每次他喊“软蛋”的时候,阮清言都会抬头望去,令她有点儿害臊。
他们驯狗的地方在一处幽静的宠物主题咖啡馆,空旷而人少。在经过一番训练之后,傻傻的软蛋已经学会了定点解手,还会听指令坐地、起立、转圈等基本动作。而阮清言经过林朔的一番指导,一些不会做的数学题也会做了。
一切看似进行得完美有序,然而静水深流下面往往暗藏着危机。
软蛋经过林朔的训练之后,会的招数多了,能力提高了,便经常受到林朔的表扬。狗的整个精神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从胆小怕事、唯唯诺诺,到理直气壮、喜欢瞎叫。
一回到宿舍,它就变得飞扬跋扈,看什么不顺眼就要嚎两嗓子,才不管心惊胆战的四个妈多么担心它会暴露。
听说狗嘴罩戴多了不利于狗的健康,阮清言心软偶尔便不给软蛋戴,导致的结果便是被隔壁宿舍听到狗叫声。阮清言被无情举报,软蛋被勒令立即搬离宿舍。无可奈何的情况下,软蛋被阮清言寄养给了顾凡超,然而这令林朔十分不满。
两人因为这件事又大吵一架,吵架的时候引得路人围观。
林朔吼出“软蛋是我们的狗”之后,不知怎么就传出林朔和阮清言已经成了一对的传言。两人尴尬不已,开始避嫌。
足球队的后勤行政工作,因为两人的分开办公,工作效率再一次大幅提升。
宿舍熄灯以后,枕着手臂,望着黑黑的天花板,林朔不禁问自己一个问题:为什么就这么喜欢软蛋呢?
为了它,他竟然甘愿忍受阮清言。
但是他找不到答案,只是觉得从软蛋迷路来到他跟前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便有了深深的羁绊。而之后因为他的不慎,让软蛋生病落下后遗症之后,这种羁绊变得更深了。
“啊,它那张扁平的狗脸真可爱啊……”
黑暗中,林朔歪头喃喃道。
日子在期末日程表上缓慢地度过,转眼,又到了该还款的日期。
由于上次给软蛋看病,有女生耿直地借给林朔5000元巨款,导致他因为还钱,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
零点刚过,来自阮清言的催款连环电话就准时响起。
他心想,她真是个不讲情面、冷血无情的商人。自己和她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为什么她就不能对自己网开一面呢?下一秒,他又开始嘲笑自己,为什么要她对自己网开一面呢?
“喂,阮经理,是我。”林朔跑到宿舍外面接电话,燥热的暖气烤得他有些缺氧发昏。
“还钱。”阮清言言简意赅道。
“没有。”林朔也不拖泥带水。
阮清言沉默了两秒。他本以为她开始心软,容他再缓缓,哪知对面响起暴怒的声音,她连环炮似的骂道:“林朔,你这样做人是不行的,我跟你讲。你嘴上说没钱,实际上呢,和别的女生逍遥自在地吃喝玩乐。毛主席说了,做人不能搞两面派!”
林朔眯着眼睛,努力反省着自己的行为,突然明白过来:“误会,你听我解释。”
“不听,我都看到了!”阮清言的怒气像一枚松手放气的气球,蹿得老高,“等着给你的全家福收尸吧!”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借给林朔5000元巨款的女生由于朋友临时爽约,于是约林朔出来陪她看电影。看完电影,她又邀请林朔一起吃了顿人均300多元的便饭。他们坐在高档餐厅窗口有说有笑的情景,正好被路过的阮清言看到了。
阮清言非常生气,非常无奈,非常担心自己辛苦赚的血汗钱收不回来,打水漂。她更担心自己意义非凡的第一次创业,就栽在林朔这种没脸没皮的无赖身上。
挂掉电话,她在黑暗中摸出打火机,对准照片,“吧嗒”一声点燃火苗,吓得室友们纷纷滚下床,劝阻道:
“清言,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不要纵火啊!”
“纵火可是重罪,最低三年起跳!”
“多么如花似玉的姑娘啊,不要被一时的怒火给毁了!”
阮清言听得十分感动,不知道为什么委屈的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了。突然她“啊”一声,被打火机烫得跳了起来。落地之后,她突然变得冷静。
“照片我不烧了,钱我也不要了,如果林朔今后还能见软蛋一面,我就叫他爸爸!”她竖起一根食指,咬牙切齿地对天发誓。
罗玉洁她们赶紧捂住她的嘴,对天说道:“不算不算,老天爷不要听她的。”
第二天,阮清言一觉睡到十点多,睁眼发现塑封的全家福照片不小心被昨天打火机燃出的火苗烧黑了一小块儿,塑料虽然没有碰到火苗,但因为高温熏烤的关系,已经有熔化变形的迹象……
她的心猛地一抖。
大脑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感后,罪恶感像奔涌而出的洪水朝她扑来。
她捧着照片,无力地坐在地上正想着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方法,顾凡超突然给她打来电话。
“软蛋今天该去补疫苗了,我们一起去?”他试探地问。
“嗯,肯定啊!”阮清言从地上爬起来,小心地把照片放进包包里,“补完疫苗,我们再去做点儿别的事。”
下午大约三点的时候,顾凡超开车来接阮清言。打疫苗的宠物医院离学校不远,令阮清言没想到的是,他们在宠物医院竟然碰到了林朔——和一个眼熟的女生。
林朔此行是来给软蛋买营养膏的,他看见阮清言和顾凡超在一起也很吃惊,正发愣间,突然听到阮清言怪叫一声:“软蛋,快进去!”
阮清言手握着软蛋的屁股蛋,硬生生把它给推进了宠物箱,再把顾凡超拉到宠物箱面前,用身体挡住了箱子。
她对天发过誓,再让林朔见软蛋,就叫他“爸爸”。
三人看着阮清言的这番操作,都有点儿发蒙。
还是阳光开朗的顾凡超先说话:“嘿,咱们上次是不是见过?”
林朔点点头,神情冷淡。一旁的女生很在意林朔的反应,见他不怎么热情,也没主动搭话。
四人正尴尬着,这时医生走来通知打针:“谁是软蛋的家属,抱进来打针了。”
“我!”
阮清言和林朔同时响应。
阮清言瞪了林朔一眼,女生见她瞪林朔,也瞪了阮清言一眼,再侧耳低问道:“这就是那位阮清言啊?”
林朔没反应,苦大仇深地盯着阮清言和顾凡超将软蛋送去打针的背影,神情冰冷。
去的路上,阮清言悄悄回头,很快意识到,站在林朔身边的女生就是之前和林朔在高档窗口边进餐谈笑的女生,也是之前和她抢自习室座位的那位姐们儿。
漂亮、清秀、高挑,气质高贵出众的姐们儿。
放在青春电视剧里,她就是众男生仰慕追求,是个男生都无法拒绝的姐们儿。
打针很快结束,当阮清言和顾凡超抱着宠物箱出来的时候,那位姐们儿竟然挡住他们的去路,斯文不见,一脸凶狠相。
“林朔的全家福照片呢?”她挑着精致的眉毛,质问道。
林朔前来拦住她道:“白雨檬,你别闹。”
从他口中吐出的“白雨檬”三个字,像三颗冰冷的石子儿,粒粒作响地砸进阮清言的心里,造成不适。
阮清言推开林朔,仰脸凑近白雨檬道:“白雨檬是吧?全家福照片上有你吗?关你什么事啊?”
白雨檬正欲回击,顾凡超突然挡在阮清言身前,压低声音威胁道:“你骂她,我跟你急啊!”
见状,林朔冷笑一声,走到阮清言面前,一字一顿道:“阮清言,你真是头猪……如果你不听我解释的话。”
“好呀,就在这儿说吧!”阮清言这次倒是爽快。
林朔觉得难为情,看看顾凡超,看看白雨檬,最后还是把借白雨檬的钱给软蛋治病,以及吃饭、看电影的事全解释清楚了。
“我是真没钱,不是骗你。”林朔如释重负道。
等他说完,周围忽然响起了掌声。有候诊的狗主人带头喊道:“原谅他!”
阮清言的脸微微一红。
顾凡超挥手引导观众:“搞错啦,不是那回事!”
白雨檬赶紧帮腔:“对对对,不是啊!不是。”
林朔竟然勾起薄薄好看的唇,不禁笑了。
“行吧,照片没事,等你还钱再取。”
撂下话,阮清言埋头带着顾凡超和软蛋逃离现场。
回去的车里,顾凡超神色迷茫,把着方向盘突然问道:“欸,你说还要办什么事来着?”
阮清言从包包里摸出被火苗烧过的林朔全家福照片,不好意思地给他看。
顾凡超的方向盘猛地一歪:“阮清言,你真是个狠人。”
“我们去看哪儿能修复照片吧!”阮清言恳求道,样子楚楚可怜。
即使繁华先进如首城,被火苗烧过的照片也不能完好如初了,因为照片后面林朔父亲的亲手笔迹是怎么也不可能模拟复原的。
阮清言如实告知了林朔,根据合同上的白纸黑字,秉承契约精神,阮清言决定不再收回钱款,算作对照片损坏的补偿。
得知消息的林朔,几天没理阮清言。而后又在一天突然联系她,约她在学校的湖边见面。这天天空下起首城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漫天飘落的雪花像一片巨大的马赛克,遮住了人们想要看清世界的视线,雪伴着风,风裹着雪,世界只剩一片沙沙声。
“还你。”林朔立在湖边,打开了手机扫一扫。
阮清言一愣,没想到他还钱的心这么坚决,略做犹豫,立即展示收款二维码。
两人一高一低地举着手机站在漫天的雪花中,等待着“叮”的声音。可是雪花调皮地在屏幕之间挡道,半天没扫成。
阮清言心急道:“干脆你转给我吧!”
林朔的嘴角一抽。
阮清言脸红地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啊,你真的可以不用还的!”
最后,林朔坚持把钱转给了阮清言。阮清言也把照片包进三层牛皮信封里交还给了他。林朔拿出照片,安静地凝视着上面的一张张笑脸,目光深沉,像穿梭到了过去。
阮清言侧头好奇地问:“后面的字谁写的呀?挺好看的。”
“我爸。”林朔含笑答。
“叔叔是个军人啊,军装是蓝色的,是空军?”阮清言问,“现在也在开飞机吗?”
林朔沉默半晌,忽而灿烂地笑起来:“他牺牲了。”
林翔龙在拍完这张全家福之后,在一次例行飞行任务中,因为某些不可抗的问题,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牺牲了。这次飞行,不是什么壮阔热血、抵御外敌的英勇事迹。在十来米机身里魂归故里的他,也不是人人歌颂纪念的英雄。
他只是小林朔在蹒跚的成长路上一路仰望的英雄而已。
听到这儿,阮清言的负罪感像泡了水的海绵一样覆盖在肩上。
她艰难地张口:“照片的事,对不起啊……”
听到她说话,林朔才将思绪从茫茫的雪景中收回,转头冷冰冰地道:“不怪你。”
阮清言不解:“啊,为什么啊?”
林朔瞬间神气起来,眉宇飞扬地道:“我爸说了,有的人闯进你的生命中,注定是要留下痕迹的,不为什么,没有理由。”
“噢……”阮清言心虚地盯着照片上被火苗烧黑的痕迹,没有灵魂地附和。
她闯入他的生活,留下的就是那一团黑乎乎的痕迹吗?
走神间,她手里突然被塞进一个塑料袋。
“上次给软蛋买的营养膏,记得喂给它吃。”
林朔说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走入白茫茫的雪景中。
而时间也仿佛被雪裹挟进风中吹走了,吹不走的却是林朔的那个背影。
阮清言发呆的时候,那个孑然一身的背影就会浮现在眼前。她伸手摸着窗外的雪花,不禁想,冬天过了是春天,她和林朔的关系也会寒雪扫尽,春暖花开的吧!
她,不想和他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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