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绮梦殿。

    “咳咳……咳咳……”

    沐琳琅躺在床上，孱弱的身子因为咳嗽不断颤抖。

    突然，殿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而进。

    她抬眸望去，来人正是当今天帝——墨玄烬。

    沐琳琅还未开口，墨玄烬广袖一挥，一碗药便出现在她手边。

    “这是最后一碗药，待焱儿周岁生辰那日，用你这微贱之躯练成霜瑶的药引，也算是你将功折罪。”墨玄烬声音淡漠。

    沐琳琅心口一窒：“墨玄烬……”

    沙哑的呼唤似是激怒了墨玄烬：“你不过是霜瑶从妖族带回来的玩物，何况自你重伤霜瑶，谋害焱儿那日起，你还有何面目唤本君！”

    一字一句犹如刀子，游走在沐琳琅骨血间。

    她看着眼前眉目似冰的男人，鼻尖发酸：“焱儿他……”

    话未说完，体内被霜瑶种下的沁霜寒针扎进心脏，痛的她脸色一白。

    这时，仙娥的声音响起：“天后驾到！”

    一袭飞仙琉璃裙的霜瑶款款踏入：“帝君。”

    墨玄烬一改方才的冷冽，温柔地将人护入怀内：“你伤未痊愈，小心被这儿的污浊冲了身子。”

    霜瑶莞尔一笑：“多谢帝君关心……”

    墨玄烬将她面颊旁的发挽至而后：“下月初一药引便可练成，到时你便能痊愈了。”

    望着二人的亲密，沐琳琅呼吸恍若都被扼住。

    在墨玄烬的眼里，自己只是个心狠手辣的妖，是个可以挽救霜瑶性命的药引！

    沐琳琅顿觉此刻的皮肉之痛已经不算什么，所爱之人的无情，才是真正的毒药。

    霜瑶睨了眼面色惨白的沐琳琅，眼底掠过丝微不可察的得意。

    她靠着墨玄烬：“瑶儿只求能够陪伴在帝君身边，这点小伤怎敢劳帝君记挂？”

    墨玄烬语气渐柔：“当日要不是你为救我，又怎么会受此重伤，你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害了。”

    听到这些话，沐琳琅干裂的唇瓣颤了颤。

    不，当日救墨玄烬的人是她啊！

    解释的话终是敌不过沁霜针带来的剧痛，她痛苦地蜷缩起来，一缕鲜血从嘴角蜿蜒而下。

    沐琳琅攥着沾血的衣襟，眼睁睁看着墨玄烬带着霜瑶离开。

    他走的毫无留恋，仿佛身后人的生死不过一丝云烟。

    沐琳琅眼眶泛热，吐出一口血后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只有侍女陌鸢在身侧。

    “姑娘可算醒了……”

    陌鸢端来茶水，小心地送到榻上人的唇边。

    沐琳琅看着她通红的双眼，寒凉的心划过抹暖意。

    这九重天里，也只有陌鸢对她有丝真情。

    可越是这样，她越有愧。

    沐琳琅抬起手，轻抚陌鸢满是泪痕的脸：“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陌鸢摇摇头，眼神多了分心疼：“姑娘，你来自妖族的无间之渊，为何要留在九重天受苦？”

    闻言，沐琳琅眸光渐黯，却无回应。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在九重天是个异类，可她走不了。

    凭着心底对墨玄烬的那份眷恋，哪怕遥遥一眼，她都无法离开。

    沐琳琅深吸口气，指尖聚起一抹幽光，斩下一缕青丝。

    她将手中的发塞到陌鸢手中，嗓音微哑：“我死后，麻烦你把它送去无间之渊，埋在凤凰树下。”

    埋在那个她和墨玄烬两情相悦，生下焱儿的地方…

    风拂动着床幔，桌上残药已凉。

    沐琳琅躺在榻上，迷迷糊糊说着梦话：“墨玄烬，你别扔下我……”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无间之渊。

    她在那里救了重伤的墨玄烬，一神一妖，在日久生情中许下永不分离的誓言……

    “墨玄烬！”

    沐琳琅惊坐起身，入眼的只看到满殿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