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楼道窗口上的一个花瓶，从最底下拿出备用钥匙，犹豫片刻，还是打开了门。

刚推开门，就有一只纯白的小猫贴上他的裤脚。

“小坏。”

小白猫“喵”了一声，顺势在谈承之的脚底下翻着肚皮躺下了。

谈承之冰凉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有了些暖意。

他蹲下身摸了摸小坏，眼睛却湿润了。

小坏是他和我某次下班时一起在路上遇到的。

当时这小白猫浑身黢黑，还断了一条腿。

他们俩一起将小猫送到了宠物医院，而后我便领养了它。

至于“小坏”这个名字，是因为我想抱它的时候被它抓了一下，害我不得不去打了一针疫苗，我就叫它“小坏猫”。

不过半年，小坏已经白白胖胖。

爱会滋养出血肉。

谈承之声音低沉下来，蕴藏着悲伤：“小坏，我不会再回来了。”

小猫听不懂他的话，似乎不知道那个陪伴自己的女主人不会再回来了。

但又好像有感应，所以它才一直贴着他。

谈承之放开它，起身看向我的家。

上次来，是我偷偷离开了医院，他以为我就那样要放弃治疗，所以追来。

那天小坏在宠物店洗澡，后来还是他把它接回来。

没想到再见面，我不在了。

18

谈承之走进我的家。

他从没发现我的家这样空荡。

除了必需的家具，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少之又少。

如果没有小坏，这里会像是没有人住一般。

谈承之的目光被玄关处的一个相框吸引去——

照片是他和我大学的毕业照。

三十几个人站在一起，一时间都找不到两个人在哪儿。

谈承之的心却猛然一动，如果没错的话，这似乎是他和我唯一一张合照。

我不是因为同学情谊才把这张照片摆出来。

只是因为，这张照片上有自己。

谈承之攥着相框边，心里泛酸泛疼，仿佛万千针尖一起刺进心脏。

他拿出***打开相册，从头翻到尾。

果不其然，这么多年，他连一张我的照片都没有。

这张合照，也是他唯一拥有的我的照片。

他为什么没能早点看出我的感情？一个女孩愿意二十几年都陪在自己身边，他怎么会以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他为什么没能早点看清自己的内心？

如果在洛晴出现之前……如果他早点发现自己对我的感情，我就不会生病。

也不会离开。

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的迟钝造成的！

谈承之抱着那张照片，缓缓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小白猫许是感受到他的难过，凑上前舔了舔他的手背。

就这样从黄昏失神到天色全黑。

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谈承之最后只带走了那个相框，和猫。

不想刚出门，却撞上程母。

两人正面撞上，谈承之及时退后了一步。

看见程母，他皱起眉：“程阿姨。”

程母看见他从自己女儿家出来也很吃惊，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小谈啊，小禾在里面呢？”

这一句话让谈承之脸色瞬沉。

程母、程家这一家人，竟然都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那天他把程母从医院赶走，我竟然就没再回去，没想过关心一下我的身体状况！

看来，今天是打不通我的电话，所以我才会上门来。

这一家人对我的冷漠让谈承之觉得既愤怒又心寒。

他压住心底的情绪：“您找小禾什么事？”

程母急匆匆拿出怀里抱着的文件夹：“小禾上次签署的财产转让合同有点问题，我特意找了律师打印了一份正确的，想找我给签了。”

“我去过医院，护士说我早就出院了。小谈，你和阿姨说实话，小禾……是不是快不行了？”